魏檀玉脸颊一热,太子面带微笑,淡淡应了外面一声:“孤知道了。”
“太子妃,”太子身子还没动,依然盯着她说,“若是将来,你改主意了不想离开,孤也会一直照顾你。孤希望你能留下来。”
什么?
太子坐起身,下床穿鞋,又迅速更了衣裳,走到寝殿外,门开时魏檀玉隐约听到他说:“太子妃还在休息,不要吵醒了她。孤去偏殿梳洗。”
太子一走,魏檀玉没再睡着,一个时辰后她也要去给皇后请安,请安之后,皇后要领着后宫诸位妃嫔以及皇子妃们一起去向太后请安。
请安路上,碰着了郑王妃和韩王妃,那两人正在说孩子相关的事情,热情地和魏檀玉打了招呼,邀她一起同行,妯娌三人于是一道前往凤仪殿。
郑王妃年纪较长,和郑王成亲近十年,孩子生了两三个,人情练达,怕她方才听到孩子的议论心里不舒服,又想到昨日在家宴上的怀孕乌龙,暖心宽慰道:“我与殿下成亲两年才有的身孕,太子妃还年轻,太子又一心一意待你,日子久了,该有的都会有的,孩子这事不用太放在心上。”
“多谢二嫂。”魏檀玉笑道,瞥了郑王妃旁边的韩王妃一眼。
韩王妃的眼睛里毫不掩饰对她的羡慕,也安慰道:“若是殿下待我有太子殿下对待太子妃一半好,哪怕没有孩子,我也是满足的。”
听到这话,魏檀玉和郑王妃心里同时一苦。
韩王妃见四下无人,言辞恳切地向她们两位取经:“两位嫂嫂能否教教我,我该如何做,才能抓住殿下的心?”
魏檀玉哪里有心得可传授,韩王妃心里明白她仅凭美貌已能抓住男人的心了,恳求的目光更多地是放在郑王妃身上。
郑王妃叹息。毕竟男人与男人不同,心想自己若是遇上了韩王这样的,十有八九也是管不住。
韩王妃倾诉道:“前些日子我有了身孕,不能伺候殿下,殿下纳侧妃的心思是愈发重了,嫌我伺候的不满意,三天两头嚷嚷着要纳侧妃,好像是看中了太傅家的哪个女儿,母妃知道了,训斥了他一通,没同意,他就对我撒气。”
“这男人,就不能对他百依百顺……”郑王妃开始传授心经。
元日朝会后,皇帝将除了郑王之外的三位成年皇子喊进了殿里。
褚厉回长安以来的两个月里,被打怕了的羌人一直安分着。皇帝今日召集他们三个的目的,就是想听他们说说后续如何应付治理那些羌人,乃是一道对储君的拷问。
韩王心想,这父皇实在是太小看人了,还能怎么应付,褚厉将羌人打得满地找牙,那后续自然是乘胜追击,一举荡平羌族部落。
说起这场战事,韩王不得不在心底里叹服自己这四哥有两下子。他知道前世褚厉打完羌寇,羌寇归顺大越,让父皇实现了天下一统,才得到了父皇传下的皇位。故此战前自己和申将军通了气,没想让褚厉胜仗甚至是活着回来,谁料到,褚厉只输了一场,不仅识破自己是背后的主谋,砍了申将军的脑袋,打赢这场仗用的时日比前世还要短。
韩王快速在心里打完了算盘,自信答道:“父皇,四哥骁勇善战,打得羌寇闻风丧胆,儿臣以为应当乘胜追击,不能给他们喘息的机会,儿臣愿意在新年领兵前往边境,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褚厉闭了闭眼睛,轻蔑地勾起嘴角。
皇帝接着问太子是何意见。
太子想了想,从容回答:“儿臣以为,不宜再追击羌人对其赶尽杀绝。”
韩王不解地看着太子,实在想知道这一向通透的三哥是犯得什么糊涂。
“理由?”皇帝复述韩王的观点,“你五弟说的不错,此时不追击羌人,岂不是给他们休养生息的机会卷土重来?”
太子道:“孙子曰:‘百战百胜,非善之善者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故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因此,兵法的至高境界在于‘不战而屈人之兵’。父皇之所以害怕他们卷土重来,是因为父皇知道羌人勇猛剽悍,不宜对付,他们是有血性的一族,对他们赶尽杀绝,只会适得其反,让一向四分五裂的羌族部落同仇敌忾,一旦结成同盟得到反扑机会,势必拼死搏斗,我大越未必有胜算,双方争战无休无止,徒让边境的百姓遭殃。故应派出使臣与之谈判,劝其归顺。”
还以为有什么切实可行的举措,说了一堆不过还是绣花枕头。韩王心里不屑。”
“不战而屈人之兵那也看有什么条件。”褚厉先反驳了太子一句,回答皇帝,“但此时,儿臣赞同三哥之见。不过儿臣以为不宜派出使臣谈判,应该增兵。”
殿里包括皇帝在内的三人不解。皇帝浓眉紧皱,追问:“秦王既赞同太子之见,又为何建议增兵啊?”
第28章“夫君……”
褚厉回答:“增兵的目的不在于打仗,而是让他们在边境暂且安居下来,不主动进犯,一边戍守边境,一边屯田开荒。羌人见我大越边境日日有重兵把守,则不敢轻举妄动,而我军屯田开荒,可节省军费开支、解决粮食不足的难题,亦向羌人表明我大越做的是长期戍边打持久战的准备。羌人生产落后,势必羡慕我军粮食收获,长此以往,不战自溃,必生求和之心。”
皇帝大笑,对褚殷道:“朕没想到,韩王没带过兵,也有上战场杀敌的勇气。”接着看向褚荀:“太子所言,乃是仁君所想。”
最后看着褚厉:“秦王所言,深得朕心,就依秦王所言。”挥手示意三人散去。
太子忍不住去打量褚厉。
褚厉回扫了一眼太子,转身走出殿外。
太后前不久出面帮着解除了褚厉和孙小姐的婚约,今日是大年初一,褚厉径直去向清宁宫探望这位祖母。
隔了条御沟,褚厉在堤上驻足,御沟那边,皇后正领着六宫妃嫔、公主从太后的清宁宫出来,郑王妃和韩王妃也在浩荡的队伍里面,褚厉在人群里搜寻了两遍也没发现她的影子,而一群人很快走远。
褚厉上了石桥,快步往清宁宫走去。
宫外两个侍女在小声议论,“太子妃”三个字被他收入耳中。
“太子妃在里面?”他问。
侍女点头:“回殿下,太后娘娘没见皇后娘娘和其他人,只叫了太子妃一个人进去。”
褚厉马上也走进了清宁宫。
偌大的清宁宫中,内侍和侍女们都在殿外候着,原是被太后都遣了出来。
太后身边的近侍陈康站在殿门口,扬起拂尘挡住褚厉的去路:“秦王殿下,太后有令,和太子妃有话要单独说,任何人不得进去,皇后殿下都回避了。”
“太后若是怪罪,有本王担着。”褚厉伸手一掀,陈康手中的拂尘断成两截,他惜命,没胆子再拦了。
褚厉闯进了殿内,朝里面太后寝殿的方向行去。
隔着珠帘和帷幔,隐约能听见太后的声音,也依稀看见她安静坐在床前聆听的样子。
就在褚厉站到珠帘外面的时候,太后的声音断了,接着响起她惊慌的呼唤:“太后、太后……来人啦。”
褚厉一把掀开珠帘冲到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