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1 / 2)

延机走到他面前,从容行礼:“参见殿下。”

“将东西呈给法师,你出去,把门关上。”韩王对身后的管家指挥,管家照做。

“有人今日送了份大礼到王府,指名说要本王过目,本王却觉得他送错了人。法师快看看,这大礼是不是送给法师的?”

延机打开了匣子,看到里面的东西,只是瞳孔缩了缩,没有半分不适,看了一会又盖上,面不改色地回答韩王:“回殿下,此份大礼,应是秦王送给在下的。”

“哼——”韩王见他没有流露出任何怜悯之情,绕着他周身打量,“出家人以慈悲为怀,可法师真是叫本王刮目相看,法师这颗心脏不知道是什么做的。”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延机看着韩王,又说,“无毒不丈夫。身在皇家的殿下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兄弟亲情,在皇权面前,一文不值。”

韩王失笑。

他一个出家人,竟比自己还要狠心。

来他屋里这一路韩王都在心里想着,自己恨兄弟,手足相残,一为皇权,二为一雪前世的夺妻之耻。

而他这个出家人呢?知道自己被秦王追杀,迫不及待地要把为匪贼的孪生兄弟推出去当替罪羊,派人要断了孪生兄弟的指头,再给其剃度,以迷惑秦王,让秦王以为抓到了他,从而杀之。

那他延机从此就没有了后顾之忧,可以安稳呆在这韩王府,替自己出谋划策、决胜千里。

却不料为匪贼多年,他那孪生兄弟也狡猾得似只狐狸,逃脱了。而派去断指剃度的人大概又恰好被秦王手下的人撞见,他那孪生兄弟于是被秦王的人一路跟踪,才有了今日这惨烈的下场。

“殿下,秦王送这东西过来,说明玄山寺的事情,他已经怀疑到了殿下头上。殿下与我是同一条船上的人,若我被秦王抓住,告到陛下那里,殿下这条船能不翻吗?”

说罢,延机看见韩王看着自己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杀意。“殿下当然也可以杀了我灭口。可是杀了我之后呢?太子有皇后和郑国公府、还有朝中一群主张立嫡立长的大臣扶持;同是嫡子出身的秦王不惜退婚得罪太傅,他何以如此张狂?因为他身上有赫赫战功,还有陛下的偏爱、更有民心支持。殿下您有什么?庶子出身?和贵妃娘娘有着血缘关系的郑国公府都看不上殿下,朝中看得上殿下的拥趸有多少?有头有脸的,一个眼里只有钱财的太常寺卿罢了,这类走狗靠得住么?我是衷心为殿下出谋划策,殿下若信我,我将继续为殿下效犬马之劳。”

韩王冷笑:“法师的好计策,让母妃和皇后扑了个空,自己也成了秦王的眼中钉,如今都要连累到本王头上了,法师倒是说说,接下来,该如何做?”

延机不假思索回答:“秦王的软肋是太子妃,接下来,只需利用太子妃挑起秦王和太子兄弟之间的争斗,殿下只用看鹬蚌相争,得渔翁之利。但是,正如殿下所说,秦王必不会饶过我,我的性命,全在殿下手里了。”

韩王冷静下来。“说得轻巧,你那一计,不仅差点送了自己的性命,还让秦王知道了你与本王是一伙的。本王已经谋过他性命,蓬莱殿庆功宴,他旁敲侧击地威胁本王不要再有下一次,否则决不轻饶。接下来,他怕是要弄死本王。”

“殿下既然下定了决心要争夺皇权,那兄弟反目只是迟早的事,殿下说出这番话,还是畏惧秦王。”

“本王怎么会怕他?”

“陛下偏爱秦王,太子本就忌惮他,玄山寺妻弟独处,太子心中又有了芥蒂。秦王一直对太子妃念念不忘,春日马球,殿下不妨再助秦王得偿所愿。”

东宫

马车在门前停下,太子抱着她从车上下来,一路抱入了寝殿。

魏檀玉只记得自己被贼人拉进怀里,脖子根一痛就不省人事了,再睁开眼睛时,看见自己被太子抱在怀里,那一刻,眼泪就止不住地落下来。

回东宫的马车里,太子不停地安慰她,说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贼人已经被抓住了。她追问那贼人是什么身份,太子说审了,贼人不肯说,就地处置了,却没说贼人是被秦王的人抓了去。

太子把她放到床上,见她情绪稳定不少,才放心离开房里,去了书房,吩咐亲卫到秦王府打探秦王处置那贼人的消息。

红蓼伺候她沐浴,才见她身上那些痕迹终于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才终于放下心中的担忧。玄山寺那晚以来,太子和她夫妻恩爱,红蓼心想,或许她这几日没和太子行房,太子没有发现。

想到险些被贼人轻薄,魏檀玉始终无法展颜。她不明白那贼人是什么身份,是临时见色起意的登徒子,还是自己得罪了什么人,被谁暗中派来伤害自己的,从而自然而然地联想到了玄山寺里发生的事情。

“玄山寺里,皇后和江太医来过的事情你怎么没有告诉我?”

红蓼替她擦身子的手顿住:“奴婢……怕太子妃胡思乱想。”

自己神志不清,险些和褚厉私通,皇后就来了。魏檀玉不相信是场巧合,难怪从玄山寺回来去向皇后请安,皇后对自己的脸色更加冷了。

前世的事情她只不断地麻木自己,当做什么都没有经历过,不想去深究。所以这一世,她一直忍气吞声,想捱到离开的那日,却不料,这一再的忍让和委曲求全,竟是别人对自己不停的欺压和陷害。

若是真让皇后亲眼撞见自己和褚厉私通。那自己不仅是太子妃之位不保,还会连累整个郑国公府。魏檀玉将整个身子都沉到浴桶中去。既然如此,那她也没什么好忍让的了,新账旧账想办法一起算。

可皇后高高在上,又是名义的尊长,她是儿媳,只能听长辈聆训,若要还手,谈何容易。魏檀玉头靠在浴桶,阖上双目,陷入冥思。

沐浴完毕换了寝衣,躺在床上,已是深夜了,魏檀玉仍在想着从玄山寺至今的种种细节,身边的床突然一沉,一只手伸到她腰间。

魏檀玉还没来得及动,就被太子从背后圈在了怀中。

“殿下?”

“别动。”太子环住她的腰,回忆着两个时辰前初次亲吻她的唇,她没挣扎,也许是当时尚处于惊恐之中没有反应过来,也许是真的开始接纳了自己。总之她当时没有推拒自己,太子知道该趁热打铁,把人抱紧了,脸凑到她耳后开始慢慢亲吻她。

她伸手过来阻挡。太子停下,滚动了两下喉结,乖乖侧身躺回自己睡的一半床,放在她腰间的手却没抽回去。

“太子妃,你有没有想过,将来离开,要去哪里?又该如何对你的家人说起你的决定?你会如实告诉他们吗?”

去哪里她确实没想过,但天大地大,未来总有容身之处,哪怕独自一人,孤独终老,只要有足够的钱财傍身,去哪里都逍遥自在。至于家人,真到了那一天,自己必然会将当初的决定都告诉家人。兄长这一世极得褚厉信任,褚厉若是登基,必定不会亏待了兄长,爹娘将来也会得兄长好好照顾的。

她不想再想前世那样活得那么累了,这么做将来不能在二老年迈的时候整日在床前尽孝,确是不孝之举,好在前世对这个家也算有所补偿。这一世,她决定做个自私的人。

“殿下为何会说这番话?成亲之前,殿下倒没对妾身说过这样的顾虑。”

太子一时缄口。他当然是存了私心,只一心说服她嫁给自己,怎么会将这些顾虑都说出来。

“太子妃,你不如跟了孤吧,孤会一心待你,你想要的东西孤都给你。”

怀里的女人没说话。太子不知她是什么表情,只知道她一动不动,浑身僵硬,笑道:“你不必急着回答,孤给你一个月的时日考虑,一个月后,孤再过来,你若想通了,便不要拒绝,孤会和你圆房,若是想不通,孤也不会勉强你。”

床上突然一轻,放在她腰间的力量也抽去。太子离开了。

***

秦王府

尉迟隆深夜去敲褚厉的门,褚厉那时恰好也没睡,迎他进屋,问:“那人都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