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声音不大，但却像是一记惊雷在他的颅脑之中炸响，激得他整个人都是一个哆嗦。

再一个扭头间，这才发现方才自己面前的种种幻象终于是化成了一片虚无。

江城瘫软在地，大口的喘息，心口后背，此刻都已经被汗水浸湿。

幻境之中，他感觉自己渡过了数天数夜，而实际上，这在现实之中，也仅仅只过去了数息的时间而已。

明蹲在一旁，看着江城这大口喘气，如同刚刚被水里捞出来的溺水之人的模样，当即就是一个咧嘴，毫不留情的出言讥讽道。

“臭小子，活该。叫你在我还没说完的时候，就猴急猴急的伸手上去胡乱摸，现在知道厉害了吧？这玩意儿，已经不是之前的恶魔契约了。”

“不是恶魔契约？那它现在是什么？？”

“不知道。”

“……”

明回答的坦率，江城闻言沉默，一时间也不知道究竟应该说些什么才好了，只好将之前在幻境之中的所见所闻都朝着明复述了一遍。

明闻言，眼眸深处闪过了一抹精光，抬头看着这桃木树苗的图腾，微微一个停顿，随后张口，继续说道，“我虽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不过对于这个图腾，却还是熟悉的。”

“哦？真的假的，那这图腾究竟是什么？”江城闻言眼睛一亮，忙不迭的追问。

不管这东西究竟是什么，它毕竟寄宿在自己的心口，江城想要多了解一些相关的事情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这图腾上所绘的，是一株桃木。”明一本正经的说道。

江城闻言，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咧嘴道，“你这说的不是废话么，我还不知道他上面绘的是一株桃木？这还用你说呢，我只是奇怪，为何这图腾中心位置会出现桃木，而不是别的树木呢。比如说杏木，梨花木之类的。”

“你知道个毛线，没文化就好好听着，别瞎插嘴！”明不满的瞪了江城一眼，继续道，“什么杏木、梨花木能够同桃木相比？臭小子，别以为桃木平凡，起码在我知道的，世上几件为数不多的木制仙器之中，你说的那些树木都没有，唯有一柄用桃木所制的伏魔剑。

桃木，在古时神话之中，最先出现在度朔山，这度朔山又名桃都山，是阴间出口之地。据说这桃都山上有一株桃祖名为桃都，神就在这桃祖之下镇守鬼门。我这么说的话，你应该就能够理解，为什么刚才看到图腾上，桃木树苗下有森森鬼影闪过了吧。”

“你的意思是……这图腾之上所描述的，是镇守鬼门的桃都树苗？”

“有这个可能性，我只是推论而已，并不能确定。毕竟……现在这玩意儿，已经不是恶魔契约了。”明说这话的时候，嘴角微微上扬，笑容里充满了无奈与苦涩，尽是自嘲之意。

确实，换做是谁，被当做器灵强锁在恶魔契约之中万年之后，突然被人告知，所谓的恶魔契约不过只是个笑话而已，这玩意儿根本就不存在，恐怕心中都不会好受。

明到底是活了万年的老怪物，心理素质也算好了，如果换做江城，哪里有这么容易走出心理困境，怎么着也得缓好几天才行。

“那这同我方才在幻境之中所听到的‘封禅者’的呓语，有什么联系么？”

“自然有，你可听过一个词语叫做泰山封禅？古时大帝封禅，均是选择泰山，因为此山为阳间阳气最盛之地，简单来说，便是阳之极，可达天听。不过也别忘了，这个世界一直是孤阴不生，独阳不长，这泰山山脉所在既然是极阳之地，自然也有最阴之处。而这个地方，便是桃都山。桃都为阴间入口，据说如果从泰山走往桃都，人便会进入幽冥鬼界，而人如果从桃都走往泰山，便会从鬼界走向人间。

桃都之木，连接阴阳，有神鬼莫测之能。所以说桃木图腾可不是什么等闲之物，你心坎这桃木图腾既然能够引起那九山之下女尸的注意，很有可能真的就是桃祖树苗，若真的是如此，那臭小子，你可就赚翻了天了。好好栽培、感悟此木，你未来成就必将不可限量。”

江城闻言，木然的点了点头，对于这桃都图腾反倒表现的兴致缺缺。

未来蓝图的美好并没有激起江城的兴趣，他反而更关注于眼下的问题与困境。

心念一动，这从转化为桃祖图腾的恶魔契约又飞回了他的心坎。

艰难的从地上站起身子，稍微扭动身躯，听着身体内筋骨传出的，如同炒豆一般哔哩啪啦的爆响声，双眼微微眯起，陡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而扭头，冲着身后明追问道。

“如果恶魔契约不在了，我还可以同你交易么？”

“可以，毕竟无论是恶魔契约还是桃都图腾，究其本源还是一样的东西的。只不过我现在并非是主导交易了，只能为你代为转手而已。”说着，明伸手点了点他的心口，继续道，“你投进来的东西，最后都要交到它的手上。”

“它？”

江城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心坎。

明闻言点了点头，继续道，“不错，之前这家伙披着恶魔契约外皮的时候，我以为你换来的东西，最终献祭给了冥冥中的规则了。现在来看，并不是这样的，想来是都喂给这桃都树苗成了养分了吧。”

“养分？我前后也砸了一百多万星河币了吧，这桃木不说长成，到现在还只是株幼苗，未免也太夸张了吧。”

“夸张？你开什么玩笑，人家可是桃祖幼苗好不好，一百多万星河币？你砸一个亿下去，人家都未必能长到中期，好吧？”

明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这话一出口，江城脸立马就垮了下去，突然觉得自己的未来并不怎么美好，依旧是一片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