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1 / 2)

“嗯?”赵之御没有睡着。

“似乎微臣躺下,也没见着殿下能睡多香。”

“”

第38章长夜谈心

“殿下今日问那南阁,可……

“殿下今日问那南阁,可是想去一探究竟?”

鸠兹之行关乎着自己恢复女身之事,所以魏枝枝对赵之御的一举一动留了心。她见白日赵之御向老板追问南阁之事,便知他对此有所重视。现下两人都无法入眠,魏枝枝想不如趁此随意问几句,也好问得些赵之御之后的打算。

“你对南阁有兴趣?”这头赵之御过了会儿才回她,“还在馋那白玉香?”

魏枝枝把不准赵之御这般说,是真不明白她问话的意图还是装不明白,于是继续道:

“父亲希望微臣此行能为殿下尽心尽力,便与微臣稍稍交代了几句鸠兹叛党的事情,也提了下与大郢的个中关系。微臣只望能替殿下分忧。”

赵之御沉默不语好一阵。

魏枝枝一时窘迫,以为是自己僭越,便又急着补上一句:“殿下若是不能说,还望殿下饶臣一时出口不当。”

“你想知道?”赵之御冷不丁冒出一句。

魏枝枝一愣,转而点头如捣蒜,弄得枕头沙沙响:“想。”

“孤不知魏相与你说到何处。户部近日暗查到多个未登记在册的商队于都城及附近城内有商贸往来记录。这些商队均是来自鸠兹,卖的皆是供达官贵人消遣的珍玉器玩。大郢向来严格把控商队往来,这些个无名商队,他们如何大摇大摆地自官道走,又如何能接触到朝中显贵?”

赵之御对着帐顶,缓缓道来。

“殿下一是说这些商队来源可疑,二是说这户部有内应?”魏枝枝此时已联想到父亲与她说沈侯爷与多个无名商队有往来的事情,但父亲未报于太子,那她便也不能说。更也是想起父亲所说,这些事终究会到太子这里,心里头没由来地紧了紧。

“户部内应自然有,不过是个替罪的。至于商队,孤暂时还查不到源头,然已有蛛丝马迹指向鸠兹叛党的关系网。南阁是商队聚集之地,孤自然想着借此揪鸠兹叛党之行去探一探。”

“那殿下既已知户部内应,为何不由此直接揪出这背后之人?”魏枝枝听得起劲,此刻已转了头,看向赵之御的侧脸。

“牵一发而动全身。孤还没有绝对的证据,万一对方留有后手,那么将得不偿失。”

赵之御硬是叫自己忽略这被子掀动的响声,出口回道。

“那微臣便相信殿下定能叫这背后之人原形毕露,也希望殿下能够快快平定鸠兹叛党。”魏枝枝看着眼前赵之御高挺的鼻梁,在微微烛光之下于外缘泛出一片柔光,心里也跟着柔软。

她听父亲说那朝中之势时便觉此中复杂多变,风起云涌。而眼前这个不过大了她些许的人,只因是太子,便要躬身入局,未来更要以己之力扛起这风云天下。

赵之御余光中已见魏枝枝双眸闪烁。此刻他缓缓偏头,对上她的双目,嘴角忍不住弯起浅笑。

“你这般信孤?”

“自然了。殿下是臣的殿下,更是大郢万民的殿下。”

赵之御将自己身子转了过来,眼眸微闪。现下两人已是身子相对,四目相望。

“你知道···孤为何怕黑?”

魏枝枝一愣,她觉得赵之御的问话跳脱。她知道他怕黑,但是与现在说的事情有何联系。

“为何?”

赵之御则是顿了顿,似是做了什么重要的决定,一脸郑重道:

“孤十岁那年,父皇经常来翠华宫。那时母后受宠,而孤亦风头正盛,凭着在父皇面前大谈国与民之见解,得了父皇器重。可后来,翠华宫出了事,他们说母后玩弄蛊术,魅惑父皇还迫害其他妃嫔,叫当时的三个妃嫔先后小产。

于是,某天晚上,太后便来翠华宫抓人,将母后拖到翠华宫的后院施以拶(夹指)刑,板刑叫母后认下罪行。你知道当时孤在哪儿?”

魏枝枝听得拧紧了眉头,问:“殿下在哪?”

“孤被奸人带走,推进了一口枯井,那井正好就在母后施刑的后院。那日孤在井内待了整整两个时辰,伸手不见五指,叫唤也无人应答,只听了整整两个时辰母后的惨叫。那种亲身面对至亲之人受难,自己却只能陷入绝望的黑暗之中的感受,一直折磨着孤。”

魏枝枝见眼前之人即便淡淡地说出这段往事,肩头却在微微发颤。她忍不住伸手覆上赵之御放在枕边冰凉的右手。

“殿下,一切都过去了,不怕。”

“后来,最爱笑的母后再也不笑了。这一切的遭遇和变化,不过都因孤不够强大,护不住自己至亲至爱之人罢了。”

说到至亲至爱之人时,赵之御深深望进了魏枝枝的眼里。

“可殿下如今已是能护大郢百姓的殿下了。”魏枝枝眸光微动,握着赵之御的手又紧了紧。

赵之御反握魏枝枝的小手,“孤从未与外人说过这些,你是唯一一个知道孤怕黑之人,亦是唯一一个知晓孤为何怕黑之人。孤与你说这些,并非是想与你诉苦,而是···孤想知道,你如此相信的殿下,万民敬仰的殿下,周边却是危机四伏,亦有无可奈何的时候,你可还愿相信他。”

夜色温柔,烛火跃动,赵之御的心也随之一起一伏。他担心,此行之后她彻底回了相府,便也彻底淡忘了她与自己这平平淡淡的八年。她的十岁,他看着过来,而他难以忘怀的十岁,亦要与她牵绊。

“谁人都有软肋,微臣父亲怕犬,是因小时被邻家的孩童带着狼犬追赶,如今却是叫这世间比那狼狗凶上万倍的恶人不敢动弹。殿下也一样,如今又哪里是没有能力之人,不正不义的黑暗,殿下又曾有过畏惧。

臣,自然一如既往地相信殿下。”

魏枝枝说这番话,心亦随着赵之御眸中的烛光起跃。一句“唯一”令她恻隐,世人只看到太子威仪,又如何知他这万人之上的孤独。

“好。孤现下说的,你可要牢记在心。”赵之御调整了下身子,靠近魏枝枝,“孤不想你陷入任何险境,便要教你分辨敌我。

十岁那年,推孤下井,正是沈昭授意,而太后纳入先皇后宫之前,曾是沈昭的外室。这一切孤都已暗查得清清楚楚。沈家一族本是我赵氏的表亲,曾随先皇创立大郢,袭至沈昭,他表面上看是个闲散侯爷,却是暗中布局,步步谋划,与太后里应外合,早已按捺不住他那狼子野心。”

赵之御说完,眼眸子早已冷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