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菲菲说到这里,抬起眸看向赵之御,蹙着眉头,泪水瞬间控制不住地往下流,
“伯伯只以为妾身能替他拉拢夫君,却是不知妾身夫君是个色胚,更是见一个爱一个,早就玩腻了妾身,令妾身在这南阁做个招呼客人的姑娘。殿下大抵拿的是蓝牌子罢,所有蓝牌子的客人,都必须首先由妾身招呼,为的便是令妾身从口音穿着识别来人是否为大郢人。”
魏枝枝见到沈菲菲声泪俱下,又听她这般遭遇,心中很是不忍,一时气愤道:
“沈侯爷怎可如此待你?”
沈菲菲转头看了眼站在一旁的魏枝枝,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厉,却又很快恢复泪眼汪汪的样子,说道:
“魏侍读有所不知,伯伯很是看重这边的商队,为了拉拢关系,连夜快马将妾身往这头送。妾身算是明白了,在伯伯眼里,妾身不过跟个交易的物品无异罢了。”
沈菲菲说到这里,突然回身,一路往前跪,跪至赵之御的脚边:
“太子殿下,求太子殿下救救妾身,无论妾身以前如何,如今妾身都已深深悔过,更是磕下头给魏侍读道歉亦可。
如今在这鸠兹,妾身日日遭受宾客欺辱不说,若是惹了宾客生气,还要受夫君毒打,过得简直生不如死,求求殿下救救妾身,妾身愿为殿下做任何事。”
赵之御想到沈菲菲在大郢好歹是平阳侯府的贵女,如今却落得个如此境地,心中也是唏嘘不已。但即便心里头有些触动,他还是不容自己放松警惕。
“沈姑娘先起来。”赵之御虚扶起沈菲菲,“孤且问你,你夫君的商队可有商号?他又叫什么名字?”
赵之御问罢又补了一句:“这样孤才能看如何救你。”
“商号为陵,姓陵名显。”沈菲菲立时脱口而出,不带任何犹豫。
赵之御听到“陵”这商号,心中一惊,也是没有想到如此巧,再对比先前原福呈上的名册,陵商那列打头的,确实是陵显这个名字。
他此刻面上平静,只抬眸看向沈菲菲的脸:“沈侯爷将你送来这里,你却在这接了客,他难道不怕你遇上大郢的熟人。”
沈菲菲叹了口气,回道:“伯伯一心只为了维护关系,一开始他知道夫君将妾身安置在这儿时,也有过反对。可夫君执意如此,再加上妾身以前在大郢都城只在贵女圈混着,认识的人少。况且鸠兹地偏,便是来这里的达官显贵也是没有几个。于是伯伯便妥协了。”
“呵呵。看来这层关系对你伯伯当真重要,到底你夫君身上有什么宝贝吸引了他。”赵之御轻蔑一笑。
沈菲菲此刻皱起眉头,回道:“妾身其实来这也不久,夫君办事基本上都会避开妾身。多的妾身不清楚,然妾身知道,每当夫君来这南阁,都会有个大郢装扮的小厮来他房内,似乎是给他递什么信件。妾身猜,那小厮大抵是侯府的人。
还有,夫君商队的人都有个刻着朱雀的牌子,若是他们有人去大郢,一定会随身带上那个牌子。”
听到这里,赵之御与魏枝枝默契对望了一下,又立刻回了头问:“你可知胡八方?”
沈菲菲点点头:“自然知道,别说南阁的人,便是半成以上的鸠兹本地人都知晓南阁老爷的大名。夫君每每来这南阁,都会去见南阁老爷。明日夫君便会来南阁见他。”
赵之御愣了一下,追问道:“明日?不是说今日是商队吃花酒的日子,所有商队都会来南阁吗?怎地你夫君不来?”
沈菲菲回道:“今日来的都是铜辈至金辈的商队,夫君的商队属于星辈,星辈的商队明日才会来此。哦,殿下大抵不知,这南阁批的商队都会按铜、银、金、星四个辈划分等级,等级依次升高。
这排到星辈的商队资历最老,在这南阁权力最大,享受的待遇亦是最高的,只有他们才有资格与南阁老爷单独见面。其他商队根据铜辈到金辈的等级依次上升,待遇也跟着升高,但在南阁都需听星字辈的商队差遣。”
“原来如此。那星辈的商队是否还有离、火、夏?”赵之御问。
沈菲菲抬眸惊愕,跟着点点头:“星辈正是这四个商队。殿下原来知道。”
“你真的愿意替孤做任何事?”赵之御逼近沈菲菲,盯着她的双眼瞧,似是要将她看穿。
沈菲菲跟着后退了几步,又突然跪下:“妾身如今只求两样东西,便是命与自由。其余的,妾身都可不要。”
“好,你替孤拿到你夫君的朱雀牌。孤定能让你逃离这里。”
“这···恐怕不行。”
第41章寻到姑娘“为何?”赵之御背手俯视……
“为何?”赵之御背手俯视身前的沈菲菲,面上立时冷了下来。
“夫君如今早已厌烦了妾身,不让妾身伺候身侧。那朱雀牌子他更是随身带着,妾身如今连近身的机会都没有,又如何取?他商队的人妾身更是连面都见不到。”
沈菲菲低头局促不安,眼珠子骨碌碌地转着,又急忙忙抬首说道,
“然妾身定会想办法,即便···即便妾身无法取那朱雀牌,也定能替太子殿下想到接近夫君的方法,殿下看这样如何?”
赵之御盯着沈菲菲并没有立时回话。
“殿下,你就容妾身一个晚上的时间,明日,明日一早,妾身定给您想出个办法。”沈菲菲怕赵之御反悔,又匆匆跪着挪到他腿边,抓着他袍角。
赵之御见她这般,松了口:“好,那你便安排罢。孤提醒你,如今孤是来鸠兹找寻买家的绸缎商人,你最好是老老实实真替孤想办法,若是胆敢向其他人透露一丝孤的消息,等你的便只有死路一条。”
沈菲菲慌忙摇头,磕起了头:“妾身哪里敢,妾身谢谢殿下,谢谢殿下。”
赵之御一行人与沈菲菲在雅阁又待了一阵,听得一些沈菲菲口中关于南阁的事情之后,便匆匆起身原路回了鸠兹王宫。
观荷间旁边的屋子,沈菲菲重重地将门甩上,气冲冲地坐到桌案旁。后头,那方才迎赵之御一行进南阁的蓝衣女子匆匆跟上,行至她身旁。蓝衣女子是跟着沈菲菲的侍女,平日亦替沈菲菲把门迎客人。
“我如何成这样?我如何成这样!”沈菲菲端起桌上茶一饮,又呸呸呸地将茶全吐到地上,更是将茶盏直接一摔:“茶是苦的,心更是苦的。以前我有多爱茶,如今我便多恨它。”
沈菲菲盯着面前的桌案自言自语,眼角泛起了泪光。她恨陵显,更恨沈昭。她恨鸠兹,更恨大郢。
“统统都别想好过!”她突然转身,一把抓起蓝衣女子的手喊道,
“我永远都不会忘记那日他看我的眼神,冰寒彻骨,叫人永坠深渊。哼,一个坯碧莲算什么,都是他怀里的那个魏侍读!那魏侍读才是罪魁祸首。”
沈菲菲双眼猩红,“如今我哪里还是任人耍弄的沈菲菲。我是要借他的力,借他的刀。但是他身边的魏侍读,也别想好过!”
蓝衣女子静静地看着沈菲菲在屋里这般样子。她听到沈菲菲提了魏侍读一句,似是想到什么一般:“小娘说的可是今日那跟在俊俏公子旁边那位,生得娇娇的公子?奴今日迎那几个公子进来的时候,听到旁的人叫那公子魏侍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