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儿认真回想,随即摇摇头:“我只慌着找小姐你,哪里有空闲拿花灯。那花灯不是小姐拿的,又是哪里来的?”
魏枝枝闭口不言,她回想那灯上的白兔,心里有了答案。
那日她只随口胡诌了一句“只女子能拿那兔子花灯”,闻者便只有一个赵之御。
魏枝枝随意应了玲儿一句:“大抵···大抵是谁遗落在桌上了罢。”
她抬头望了望高墙之上,忆起当日的花灯棉纸上写了自己愿红妆安一隅的心愿,如今兜兜转转,她倒确实换回了红妆,却随着这赵之御的花灯安去了重华殿。
莫非天意如此?
“枝枝,枝枝?”魏明难得来了次后院,看到魏枝枝站于院中,便唤了起来,随即朝着她走来。
魏明这一唤拉回了魏枝枝的神思。
“爹爹,您前头可是招待完了?怎得了空来后院?”魏枝枝也朝着魏明走去。
魏明见她迎面来,便笑着对她说道:“以往相府惯得冷清,如今倒是因着你宾客满座,爹爹这好不容易得了空,不得来看看我们家的小福星。”
魏枝枝听了这话,满是凝色的脸上才浮了笑意。
魏明只当她方才的脸色乃是心事重重,便叹了口气道:“你娘先前大抵与你叮嘱了些许妇人之道。爹爹也想着来与你说说话,以后可没有那么多机会了。”
魏枝枝闻言急急出声:“爹爹,以后女儿多多回来相府可好?”
魏明摇摇头:“你回不回来本就不由你做主。做了太子妃,不似在相府有爹娘护着,便只顾自己任性。”
随着魏明温声斥责之后,他与魏枝枝交代了些在重华殿做太子妃须得注意的事项。
魏枝枝听了一阵,大抵明白爹爹说的无非是她除了敬重太子之外,事事得与太子一条心这般意思。
此外他最后还提了一句她到底是太子妃,于人前该是有些太子妃的样子,自是不得如以前做侍读那般畏畏缩缩,叫人轻瞧了。
魏枝枝自是铭记于心:“枝枝谨记父亲教诲。”
魏明准备伸手如以前那般拍拍她的肩,将手伸到半空突然停住,改摸了摸她的头:
“爹爹说的后面这句,亦是太子对你的交代。他自赐婚之后,每每来相府议事便会与我提到你。
其实,在圣上赐婚的前夜,太子就来找过爹爹。除了与爹爹交代几句公事之外,主要与爹爹提了赐婚之事。
我看的出他甚为慎重,更是多次询问爹爹的意愿。不过赐婚,天子一句便可,何须过问臣子,他应是相当看重你。”
魏枝枝闻言,满脑子充斥着魏明说的【他应是相当看重你】,不知作何反应。
魏明又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子:“你可得对太子乖顺一些,不可仗着熟识便任性撒泼。”
魏枝枝突然涨红了脸,恼道:“爹爹,您怎也胳膊肘往外拐了?”
嘴上说着爹爹“胳膊肘往外拐”,魏枝枝心里却是照着爹爹所说的乖顺做事。
她乖顺地上了从宫中行来的大红喜骄,于占了相府外头一条街的宫人左右拥护之下,一路朝着宫里头行进。
她悄悄拂开骄帘,掀开一角红色盖头,眼尾湿润地看着渐渐远去的右相府牌匾。
而随着右相府一起远去的还有大半个都城观礼的百姓口中的啧啧艳羡。
“太子殿下迎娶魏姑娘这排场,丝毫不减当年先帝迎娶先后的良田千亩,十里红妆。”
“魏姑娘真是有福。”
到了宫中,随着礼乐一起,她的脑袋渐渐空白,将先前宫里派去相府的嬷嬷们教的宫廷婚礼规矩忘了个干净。
幸好身边站了两个帮礼的宫女,她便只随着司仪的一声声宣话,战战兢兢被两位宫女拉着朝这行礼,朝那叩拜,又接受着好几番他人的跪拜。
最后在宫女的牵引下,她的指尖触上一阵熟悉的柔软。赵之御轻轻反握住她的手指,令她终于压下了不安的心跳。
随后她身边站了其他什么人,别人对她说了什么话,她又做了什么事,她一概不知,只跟随着赵之御手头的温热,乖顺地与他做着一样的事情。
而后在一声“礼毕”之下,她的指尖一空,心也跟着一空。
直到坐在了重华殿的寝殿里头,她这心又扑通扑通跳了起来,一边盼望着赵之御快点来好叫她安心,一边又担心他来得太早她还没准备好。
这般纠结之下,她听得门被人推开,随即进来了好几个人,她又被人推着往这里走,往那里走。
“行合卺礼。”只听得有人喊了一声,她手中便被放了一瓠酒水。
赵之御的轻唤随着酒香而来:“这瓠内掺了你我的酒,喝下去你便可以歇息了。”
魏枝枝闻言乖顺地一饮而下,又听得一声:“礼毕,兴。”她便被人搀着带向床榻,然后有人开始扯起她的礼服。
魏枝枝此时终于慌乱了起来,脱口而出:“等等。”
然扯她礼服的动作并未随之停下,魏枝枝听到身旁有人对她说道:“太子妃不必紧张,眼下该是您要上塌的时候,等了可不吉利。”
魏枝枝的外衣已被脱下,里头薄薄的中衣扣子也慢慢被解开。她颤着声子:“要不还是我···本宫自己来?”
随即身旁传来几声低笑,魏枝枝便不敢说话了。
这时赵之御的声音突然在她耳边响起:“你们退下罢,太子妃一时不习惯陌生的人给她宽衣。孤会解决。”
“是。”听得一阵脚步声远去,随即是门开了又合上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