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稳定心神,蓦然想起,“是了,你父亲年前给家里来信了的,我时不时拿出来看看,可怪这几天却再也找不到。还有一封信是给你的,我叫彩衣给你送去,她八成忘记给你送去,现在多半还在她身上带着呢。我忘记跟你说了,回头我让彩衣给你送去。”
江离心里噗通一声响,心道,父亲看出我给他的暗号了么?船可是接到了?
一时间思绪纷纷。萧五、陈鱼、四喜还有葛海,一个个的音容笑貌一齐涌上了脑海。
老太太说什么她听不见,只一味地点头称是,还陪了呆滞的笑脸,看着真是虔诚无比。
祖母教训过了,又安慰几句,江离也点头应了。态度这么好,两位长辈当然挑不出毛病来。
完了,徐氏却还有话说。
当着江老太太的面,徐氏是这么说的:“九姑娘,家里现在开支紧张,年前我就在谋划着新开一些副业营生,打算借这些营生赚些钱来贴补家用。项目基本确定了,只是还差着一大笔银子作为启动资金。婶娘想向三房先借出这笔银子来周转,等这些项目开始营利,赚得的钱再分期先还给三房。”
徐氏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江离的脸色,说出口的话却是志在必得的口气。
江离眨巴着眼珠子,细细品味着徐氏话里话外的意思,心头冷笑连连。
徐氏的话说的很好听——借的钱是用来贴补家用的。江离也是江家的一份子,为江家出力,这个忙她不能推托。
说是要还钱,但得等营利之后。可是,如果投资项目不能营利的话,徐氏公中的钱打了水漂,那从她手里借出去的钱是不是就白投进了水里,而徐氏根本就不用偿还?
江离这一刻对自己这位精打细算的大伯母佩服得五体投地,横竖亏了算是三房的,赚了就算她为公家赚的,没人会担了风险,她徐氏更不会。
江离气笑——如此明目张胆地算计三房的私产,徐氏真把自己当软柿子捏,还是就把三房人通通当成了傻子?
江离抬眼看祖母。刚才还和蔼可亲的祖母这会儿装傻充愣,一副听而不闻、视而不见的退休长者样。
江离只觉得全身泛了寒意,是了,她怎么搞忘记了,三房里只剩了她一个孤女,没有人会给她撑腰。以前重病的时候是这样,现在依然如此。
镇定了心神,江离摆出了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开口便给了徐氏一记闷棍。
江离说:“大伯母即是为了一家子谋划,这样的好事江离当然该支持。只是既然伯母说是投资,那就属于商业的范畴了。那咱们就在商言商,拣个日子好好地落实细节。譬如这借多少还多少,或者咱们以投资份额来算收益分配,这些问题都要列好条款依据、事先讲清楚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