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是江离在太白居楼上听隔壁几个客人吹出来的。能来太白居楼上挑雅座的,非富即贵。江离能拼的,只能是银子了。
那天,江离又一次在楼中点了几样招牌菜品尝过,浅斟些美酒,听听女伶唱一曲词,饭罢又上茶来。
茶是极品乌龙丸,配着红泥小瓷杯,轻啜一口,江离品出了一缕清泉水的味道。
菜好、茶好、酒醇人美,除此之外,江离也挑不出别的好处来,更兼楼下临街,让她觉得嘈杂。如此一想,江离不由勾唇浅笑:自己想要开一个什么样的酒楼出来,似乎有了那么一个清晰的轮廓了。
遣散了女伶正要起身,隔壁却进来了一群人。互相升官发财之类地一阵吹捧过后,江离听到有人提到了奸细、刺客,江离刚要出包厢的门,脚便又缩了回来。
只听一个浑厚的中年男子声音道:“孙大人今天能出门来喝酒,捉拿刺客的事情可是有眉目了?”
一个沙哑嗓子的男人声音回:“赵兄,实话对你说,这事儿两天之前就有了下文的。只是因为牵涉到南陈使节,故而还在斟酌着要怎么公布结果。”
旁边有人开了腔,“这么说这刺客跟南陈人有关系?”
“什么叫有关系,根本就是南陈人。而且还是跟随着南陈三皇子一路来京的,正是南陈使团中的一员。”沙哑嗓男人说。
有人七嘴八舌地议论,有的说军巡院这次怎么这么快就抓到了刺客,还有人嚷嚷着要孙大人请客,一声高过一声。
沙哑的嗓子也提高了音量,“人又不是我们军巡院的人抓到的,何喜之有?”
一众纷纷奇道:“不是你们军巡院抓的还能是谁?”
“刺客是被秦府新提上来不久的右翊中郎将抓住的。此人也正是新任参知政事的范大人第三的公子,跟秦元化一样的青年俊彦,名叫范思诚。”沙哑的嗓子说这话的腔调有些怪异,隔壁一片唏嘘声。
江离闻言更是一怔。想起范思诚上次在太白居楼下告诉就告诉过自己,新任了右翊中郎将,当时江离还以为只是个管理六街治安的官。
现在看来,范思诚竟是不像江离眼里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半开的窗外风起,江离莫名地感到一丝寒意。
江离所不知道的是,宋朝京中设有十府卫,下面各设将军郎将,其机构职能与军巡院相同,都为负责巡警京城里的治安而设。不同的是,军巡院直接听从于兵部,十府卫本是统率禁卫之兵,特殊时期也负责京城街市的巡警,因为太子年幼、皇帝沉溺书画、秦相把政的关系,十府卫的指挥权,渐渐地到了秦相手里。
良久,有人讥嘲地开口,“看来新任参知政事的范大人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以前就秦相一个无官无职的独生儿子,还暗地里把持了半个京城的官职任免,京城里都把秦元化称当朝第一公子。现在这个范大人更不是善茬儿,一上京城就给儿子谋了个右翊中郎将,又是在秦相手底下做事,其中的内情值得推敲啊。”
这话一出口,旁边有人出声制止,“嘘,你这种话传出去可了不得!秦相权势正如日中天,朝廷上下莫不众口一词,谁不夸说他是当朝贤相、国之栋梁。新来的范大人跟他亲近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何事用得着你我费神,推敲其中有无内幕?大家都活得不耐烦了不成?!”
“就是、就是!”一众人纷纷把话来岔开,询问怎么就抓出来那个南陈奸细。
“怎么抓的不知道,不过,从那个南陈人身上搜出了兵部刚刚布署出来的、针对边境动乱的兵力防护图。南陈此来本就是想争取援军,久等不到我大宋朝廷发话,一时情急、偷了地图,这样的做法想来也不无可能。只是这么一闹,南陈此来的目的怕是要泡汤了。”沙哑嗓子的孙大人说。
“南陈人怎么能这样?刺探军情的事都做出来了,还指望人帮忙?我宋朝不立马跟他们翻脸就不错了!”隔壁众人群情激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