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此时,处在众人视线中心的秋水凝,突然缓缓地笑了起来。她脸上挂着的笑容不再是之前那般温婉内敛,而是带着几丝嘲讽,几分轻蔑。那抹笑容看起来是那样的犀利、锐利、尖刻。那种锐利的直刺人心的眼神……那一刻,真的像极了悬挂在客厅照片中的秋寒玉!
“哎呀呀……江律师,你为什么要说出来呢?”秋水凝,不,应该说是秋寒玉眼角含笑,笑容明艳动人,但是此刻她的笑容里却让人感受不到一丝温度。“不说出来不是很好吗?拓飞做了这么多事情,不就是为了得到这份财产吗?你又为什么非要打破他的美梦呢?”
李拓飞惊恐地瞪大了双眼:“寒玉老师!这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呢?”秋寒玉看着李拓飞,从容地笑着,“拓飞啊,你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你编的剧本,始终都是这么简单,这么无聊。这么轻而易举的就被人给拆穿了。以前,你总是怪我一直都不肯让你独立出书,现在你可明白了?你拿来的那些稿子,虽然文笔算是不错了,但是内容方面在我看来,还差得很远呐。你啊……也就只是给我当当枪手的水平了!”
此时的秋寒玉已经丝毫没有了作为“秋水凝”时那一副怯懦内向的样子,她的笑容明艳而嚣张,带着不屑一顾的神色。所有人都在哪一瞬间回忆起了那个目空一切,即使与所有人为敌也毫不在意的女人。
陈国豪不可置信地看着秋寒玉:“枪手?难道这一切都是这个女人指使的?李拓飞不但是她写书时的枪手,甚至这一系列事件的幕后黑手也是……”
江云浦摇摇头:“不,她甚至用不着指使,就能让事情按照她的期望发展。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大概就是那最后的黄雀了。连李拓飞都不知道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落入了她的陷阱。而我,如果不是你提醒我,她的脚印有问题,我也差一点被她蒙蔽过去。那时我才突然发现,发生在她身边的所有事情,都太过巧合了。”
“巧合啊……巧合不好吗?所有的故事不是都由巧合组成的吗?这样,剧本才会足够精彩哟!”秋寒玉脸上丝毫不见紧张,仍是慢条斯理地微笑着。
江云浦眉头一皱:“可我是个律师,并不是作家。我相信世上不会出现那么多的巧合。你和张元应的私下交谈,为什么会正好让李拓飞听到?昨天晚上,是谁故意提到了那把猎|枪,并引李拓飞注意到只有刘舜民会使用那把枪?”
李拓飞突然回想起来。昨天晚上,他本想去厨房准备晚饭的。却正巧听到张元应在厨房里说的话。当时他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奇怪。但是,如果从头到位根本就没有什么秋水凝,出现的一直都是他的老师秋寒玉的话……那么确实是很清楚自己到了傍晚,一定会去厨房做饭的。
然后,算准了恰当的时间,再引导张元应说出那样的话并不是不可能。晚饭之后,他也正是看到秋寒玉去摆弄壁炉上的枪,怕她出现意外,才会去提醒她。然而在提醒她之后,自己也突然注意到,既然这把枪是那么危险的东西。在场的又只有刘舜民会使用,那么不如……
想到这里,李拓飞依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真的可能吗?至始至终,她没有对自己说过任何特殊的话,就连带有暗示性的语言也完全没有。可自己的思维就这么简单地被牵着走了,就这么一步步的错下去,最后成为一个杀人的凶手……
李拓飞从来都没有想过,就连做出了这样惊世骇俗的事情,他依然是在别人的控制之下。
江云浦步步推进的问道:“还有,昨天半夜,是谁明明和张元应有约,但却故意没去赴约?是谁明明猜到可能是张元应遇到危险,但却装作不知?刚才,又是谁在我和国豪的推理陷入瓶颈的时候,恰到好处地泼了我一身茶水?”
“如果不是有你的提示,我和国豪虽然觉得湖边的脚印有些奇怪,却没有往‘刘舜民两天里穿的是两双完全相同的鞋子’这方面想。”江云浦定定地看着秋寒玉,“而你,却早就已经发现了吧?你怕我们忽略了这点,还故意打翻茶水,弄湿了我的鞋子。不然,你要怎么解释,你刚刚从厨房端出的茶水,泼在我身上却丝毫不烫!”
“这自然是因为我是个好人啊!”秋寒玉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自然放松,似乎完全没有察觉眼前的江云浦是在质问她。好像他们依然在进行友好和睦的对话一般,“我怕陈警官破不了案子,没法向上面交代;又担心万一茶水太烫,烫伤了你可如何是好?怎么样?我可是处处都为你们考虑周全了呢!我确实是个很好的人吧?”
第024章可怕的女人
“够了!”陈国豪怒喝一声,一拳砸在桌子上:“秋寒玉!你这个女人!这可是两条人命啊!你究竟还要玩弄人心到什么地步!”
秋寒玉不为所动,面色平静地看着他。声音依然是那般轻柔和煦:“这怎么会是我的错呢?陈警官,是我给大家下了安眠药吗?”
“不是。”
“那么,是我杀了张元应吗?”
“不是。”
“是我在刘舜民的枪里动了手脚吗?”
“不是。”
“或者,是我教唆或者暗示李拓飞去偷遗嘱,并杀害张元应、刘舜民的吗?”
“……不是……”陈国豪虽然不想承认,但却不得不一一确认,她所说的,全部都是事实。每回答一次‘不是’,他的心,就往下沉了一分。
秋寒玉有些清淡地笑了笑:“那么,我又有什么过错呢?就凭江律师的那些推论,就要把责任归结到我身上吗?不错,也许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是李拓飞偷了遗嘱却故意不说出来;也许是我故意让李拓飞听到我和张元应的谈话,并把谈话引到会让他产生误会的程度;也许是我提示了李拓飞,让他想起刘舜民很依赖那把猎|枪的习惯。可是自始至终我没有做过任何害人的事情,也没有对李拓飞说过或者暗示过一句让他去杀人的话。所以,这桩悲剧,怎么能怪罪到我的头上呢?至于最后用茶水提示,让你们找到破解这个案子的关键性证据。那就更不能算是过错了吧?江律师,你精通法律,请你告诉我,我的所作所为,究竟违逆了哪一条法律呢?”
江云浦有些艰涩地答道:“……没有,没有任何一条法律能说你的行为有错……你操纵人心,利用人性。你抓住了他们心里最薄弱的环节。”
李拓飞突然失控地大笑起来:“难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别人计算中吗?原来我不过是个小丑样的人物!一直都在枉为他人作嫁衣!我以为我自由了!其实还是在帮别人当枪手!我以为是我激得刘舜民主动对我出手,借此逃脱法律的制裁……我以为我这种手段就已经很是高明。结果在老师面前,我这样的手段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江云浦摇摇头:“李拓飞,无论是创作的才能,还是演戏骗人的本事,你都差秋寒玉太远……她才是真正的天才!只是秋寒玉,害死了这么多条人命,你真的还能觉得是理所应当?”
秋寒玉轻轻一笑,她的笑容仿佛还是像秋水凝时那么温柔和善,但是那一抹明明温柔似水的笑容却又让人觉得冷彻骨髓:“如果张元应不是那么贪婪;如果刘舜民不是那么虚伪;如果李拓飞能放下心底的仇恨……他们又怎么会这么容易被我牵动?我从来都没有加害过他们,又为什么要觉得愧疚?江律师,我不介意承认你所说的一切。但我不认为我应该因此受到任何指责,伤害他们的,从来都不是我!他们不过是……咎由自取!”
“咎由自取……是啊……”李拓飞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一般,整个人失去了生存的意志,“哈哈哈哈……我们几个不过都是……咎由自取!”
听完了秋水凝的说辞,江云浦依旧面色冷静地看着她:“也许在张元应和刘舜民的案子上,你可以撇清关系。但另一件事上,你却毋庸置疑地负有责任。既然你还活生生地站在这里,那么就证明你至少亲自杀害过一个人。你涉嫌杀害了真正的秋水凝!”
在一旁的陈国豪忍不住插嘴道:“可是,这只是你的猜测吧?云浦,你为什么会认定她不是秋水凝,而是秋寒玉本人呢?如果你推测的都是真的,那……这个女人未免也太可怕了吧!真的有人能操纵人心到这种地步吗?”
办案经验丰富的陈国豪至今仍是将信将疑。江云浦的推测着实在他能接受的常识范围之外。以他的职责,他实在是无法接受,有人能像秋寒玉这样光明正大的将他人的性命玩弄于鼓掌之间,自己却不用负上任何责任。
江云浦正色道:“不然呢?如果她不是这样的女人,你以为我为什么一直对她避之唯恐不及?当初也是你们警察对我再三确认死者确实是秋寒玉,我才会相信她已经死了。要不然,我根本不会相信那样的女人会死得这么容易!现在想来,死在那个时候的其实应该是真正的秋水凝!而凶手就是秋寒玉!是她杀害了自己的亲姐姐!她知道那半个月李拓飞会去陪母亲,尸体至少半个月之后才会被人发现。而那时候警方能够检验出来的信息已经少得可怜。于是她更改了遗嘱,并打电话告诉我这个消息。其实,如果能验证出被害者具体的死亡时间,就会知道秋寒玉在她自己更改遗嘱的时候就应该已经死了!做完一切之后,她以秋水凝的身份回到江西老家。接下来,只要等着尸体被发现,让‘秋寒玉’这个身份确认死亡。我自然会依照遗嘱去找她,她不但可以逃避罪责,还可以凭借秋水凝的身份继承这一切!”
陈国豪惊讶不已:“这……真的可能吗……”
江云浦道:“不然要怎么解释呢?和李拓飞他们素不相识的秋水凝,可能这么了解他们每一个人的弱点吗?能做得到整个布局的,只有对他们的性格弱点了如指掌的秋寒玉!想要证明我的推论,其实也很简单。真正的秋水凝,她的丈夫多年卧病在床。她如果离家出远门,一定会有所交待。上一次我去秋家,只是为了找到秋水凝这个人,所以比较仓促。接下来,只要派人去她的老家仔细调查,就一定可以知道,早在秋寒玉的死讯传出去之前,秋水凝是不是曾经离家数日!”
秋寒玉轻抚额头,叹息道:“真是的,竟然这么简单就被你看穿了啊!当年我们姐妹互扮彼此的时候,明明连亲生父母也分辨不出的。江云浦,我真是想不通,你是怎么发现我的身份的?我还以为我的演技已经很完美了呢!”
江云浦无奈一笑:“就是你假扮的太完美了,才会让我觉得奇怪。”
秋寒玉微微颔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江云浦说道:“我在外国留学的时候,选修过心理学。教授说过:一个人的性格,会和他的成长环境、家人、背景……有很大的关系。你和秋水凝是孪生姐妹,从小一起长大,生活背景成长环境完全相同。当然,因为你们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个体,所以性格之中会有种种差异,这都是是很正常的。但是,绝不可能差到那样截然相反的地步,我还从未见过哪对姐妹或者兄弟,在性格特点上,乃至是非观念上,彼此之间一点点相同之处都没有。”
秋寒玉听在耳中,若有所思。而江云浦则接着说了下去:“所以就在刚才,国豪提到秋水凝的性格和秋寒玉完全是极端的反面的时候,我就突然反应过来。据我所知,没有哪对双胞胎会像你们这样拥有截然相反的性格和是非观的。所以这只有一种可能,在这里的所有人都没有见过真正的秋水凝,而你,只是扮演了一个和你自己完全相反的自己的姐妹。就像你的小说‘双生并蒂莲’中所写的一样。你在我们面前,展现出两种截然相反的性格。这会让我们不去怀疑你们两个有可能是同一个人。但是你却没有发现,有时候反差过于强烈,反而让人觉得可疑。”
“是啊,从来就没有什么所谓的秋水凝,从一开始,就只有秋寒玉一个人而已。”秋寒玉的笑容有些苍凉,带着几分嘲讽,不知是在嘲讽江云浦还是在嘲讽自己。
江云浦点点头:“其实我从一开始就觉得奇怪,虽然我不认识真正的秋水凝,但你的老家是在江西农村。我见到你的时候,当时你在饲喂鸡鸭,做农活对吧?可是,如果你一直是这样的生活环境,还能保持这样柔嫩纤细的双手,那就有点太奇怪了。”
秋寒玉摊开双手,十指纤纤,青葱细长,仿佛冰雕雪琢一般。
“而且你的手在食指和拇指的指节处却生有明显老茧。”江云浦进一步指明道,“只要对比一下李拓飞的手就知道了,这是习惯写作的人才会有的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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