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阿九去吧!”许清欢又抽出一本书,翻了翻,好像很有趣,头也不抬,只是点了点。
南峣暄无奈摇头:“屋内的东西,你尽可放心翻动。”
“好。”许清欢依旧脑袋低垂,应到。
南峣暄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才转身离开。
许清欢又翻了几页,突然顿住了动作。户部尚书?方才林檎说慕大人……娘亲说,外公是户部尚书,那南峣暄见的岂不是……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墙角,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王爷。”听声音有些年迈了。她外公算起来也应该是过了七十岁,也差不多。
“慕大人请坐,你我之间,无需多礼。何况以您的身份,您是长辈,本王理当尊重才是。”
“侯爷先去,老臣自当听从王爷吩咐,无关年龄与辈分。且能为王爷解忧,乃是老臣福气,也是百姓的福气。”
“慕大人请上座,客套之词也免了。深夜来此,可有要事?”
“王爷,今年的秋税本子已经全数送到朝廷归纳,老臣仔细对了对,通州地界的税收出了些问题。”
“慕大人有何主意,请讲。”
“通州地界是刑部尚书的老家,正好在通州当差的是他的外侄。如果我们从通州入手,便可将刑部这条烂根摘除。如此,叶丞相少了刑部,便少了一条胳膊。”
“慕大人好心思。如此甚好。”南峣暄赞同,稍许沉默后继续:“不过此时尚早。”
“王爷意思是再等?”
“嗯。前段日子皇上召见本王议事,有要南巡的意向。”
“可通州虽也尚好,但并非必至之地。我们如何让皇上……”
“也只能看上天之意了。皇帝出巡,必由钦天监卜吉日,并指明方向。再由重臣商议。倘若天意弄人,那我等便改一改也未尝不可。通州之行,虽非必要,但却必须。”
“老臣明白。王爷有安排,老臣便安心了。”长叹一声,有些无力却强撑的感觉,“王爷也知道,老臣年迈,已经古稀,再过两年,就杖朝之年了。能在有生之年,看到尘埃落定,也就是上天垂怜了……”
“慕大人请静候佳音,已不久矣。”
说了这件事,两人又谈了一些其他的事情,一老一少,秉烛夜谈。
隔壁,林檎端着点心敲了两下门后,便推门而入。腿刚跨入门槛,手中托盘连带盘子一同滑落,在地面撞出一阵手忙脚乱的节奏。
“你没事吧?”许清欢上前,关心地问到。毕竟能做南峣暄的贴身侍卫,身手应该是相当了得,还不至于两份点心都端不住的。
林檎脸色苍白,越过许清欢的肩头,视线停留在那墙上的画卷时,更是额头冒出涔涔汗珠。僵硬地摇头。
“出了何事?”已经谈完事情的南峣暄,听到隔壁的动静,差人送了户部尚书回府,便赶了过来。
“不知道,可能是林檎生病了吧。”许清欢满脸疑惑,用有些担忧的眼神看着林檎,轻声问:“是不是阿九每天让你做很多事,还不让休息,所以才把你累成这样儿啊?”
“林檎?”声线平直,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些询问的味道。
“王爷恕罪。属下未告知清欢小姐那幅画动不得,是属下之错,还请王爷责罚。”
听林檎之言,南峣暄将视线移到墙上,淡漠的脸一瞬间柔情似水,声音柔和:“九儿又调皮了。”
“我才没有。我只是看你画得不好,替你改改罢了。”
“无事,下去罢。”南峣暄抬脚越过林檎,走到画前,又问许清欢:“哪里不好?是九儿画得不美,还是梅树画得没有韵味?”
退出拉上房门的林檎手突地一顿,那画中之人是许清欢!难怪王爷待她如此之好!
“是山!是雪!”
“哦?”
“阿九真傻!沧雪山并非漫山遍野全是雪啦。而是以三分之二为界,三分之二以下是苍翠连绵,三分之二以上银装素裹。我和师父住在三分之二处,以上有雪,以下苍翠。你看看你,画的全是雪山,哪里是这般……”
“呵……”南峣暄轻笑一声,“当时不是不曾看见吗?”
闻言,许清欢连上的笑容凝固,换上歉意的神情:“对不起,阿九……”
“无事。倒是有一事一直忘了问你,你不是叫九黎吗?为何又叫了许清欢,可是无虚阁的老阁主为你化的名?”
许清欢摇摇头,“是师父。”
南峣暄蹙眉。
“师父临死前跟我说了很多事,他告诉我,会有人替他照顾我。然后说,在山下,得有个像样的名字。师父说他姓许,我就跟他姓。师父说,希望我能一世清欢,所以叫我许清欢。”
一世清欢?我予你,可好?南峣暄握住许清欢的手,唇角轻勾,春暖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