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漆黑如墨的眼睛亦在盯着这一刀,他浑身兴奋的颤抖,但是,可惜这一刀,他看不清轨迹。
所以他的视线在轻移,他望向了站在枯寂的樱花树下不远处如一株松柏而立的白泽,他想看看这个人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只是黑夜很失望,白泽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很平淡的样子,只是白泽的手在动,不停的动,不快不慢,手腕仿佛不存在。
黑夜看着白泽不停转动的手腕,又看了看御手喜把三公子笼罩不停劈出的刀光,却是呆了痴了,他的手也不自觉的跟着白泽的手转动。
一模一样的姿势,一模一样转动的节奏,黑夜明白了,这是白泽在模仿御手喜的刀法,有相似又有不同,这是白泽根据御手喜的刀道推演出来的刀法,没有意识的推演。
在场中几乎所有江湖人都望向了御手喜与三公子的最后决斗,不忍移动一下眼睛,只有黑夜在望着白泽,在望着白泽的手。
黑夜是一个孤儿,是一个杀手,他从小就明白什么东西对自己最有用。此时御手喜与三公子战斗只会让他感觉到震撼,但是却没有用,他看不到,也看不懂,他只能看他能看懂的东西。
今日来这里他学到了太多的东西,这些东西可以受用终生。
天才与愚者的区别就在于此,天才此时已经在学习,而愚者们此时正张大嘴巴,感叹着御手喜的刀竟如此这般快,三公子的剑又是如此这般快,他们看到的只是一种场景,震撼的场景。
该懂的人会懂,不该懂的人永远不懂。
……
御手喜这一刀就如一片在空中乱舞的樱花,没有人知道这片樱花最终会落到哪里,是肩头,是胸口,还是致命的心脏。
直到这片樱花临身的时候,三公才动,他一剑挥出,光华一闪,却如流水一般蔓延向了整个空间,也蔓延向了御手喜。
这股力量很奇异。
御手喜的刀再快,也斩不断流水,因为抽刀断水水更流。
空间中不时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最后一声轻响,是一把刀飞向了夜空,是御手喜的刀。
御手喜终于现身,他全身都是剑痕,衣不蔽体,甚至连站起的力量都没有。
当刀落下,斜斜的插在古朴走廊上的木板上时,御手喜的神经崩溃了。
他跪倒在了三公子的面前,他输了,真正的输了,他自嘲般道:“北辰的刀法终究赢不了你。”
三公子叹了一声,“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没有人知道这八个字是有多么的无情,这八个字听在御手喜的耳边甚至比什么都要痛苦,仿佛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他要失败。
……
柳生龙马以不可名状的表情道:“御手喜终究还是败了,败的彻彻底底,三公子的秋水之剑完克北辰的刀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华夏的这句话,我现在才是明白。”
上泉由乃摇头道:“御手喜从未尝试过失败的痛苦,这种痛苦他忍受不了,道境之争时其实已经注定了这场战斗的胜负,只是御手喜不信,他虽然口口声声是说是宿命,但是他其实终究还是个不服输的人,非要试试,这又何必?”
柳生龙马深呼了口气道:“也不尽然,其实这场决斗在未开始的时候,在北辰接下这场战斗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注定了胜负。由乃,还记得我给你说过的话吗?御手喜败了才是对东瀛有好处的,只有御手喜自己不信邪,现在梦也该醒了,他只是一枚棋子。”
上泉由乃不忍道:“一个没有价值的棋子的结局终究是惨烈的。”
在三公子走过御手喜身边的时候,御手喜不甘的拔出了身旁的长船刀,摩挲了下刀刃,不是要偷袭三公子,而是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