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驻军就在边城,兴许,盛京城外营军也到了边城,和亲的文书只管了三年多。
他写了四个字,小心行事,然后把信塞到了鹰脚绑着的小木哨里。
大毛二毛飞上长天,朝着大楚的方向飞去,很快化作两个黑点,耶律加央真庆幸当初捡了两只鹰。
徐景行人在豫州,京郊军营的三万兵马已经到豫州了,加上边城十二万兵马,总共十五万。
羽三半月之前去了乌迩,只带了两个人。
徐景行眉头紧锁,他如今最怕的事来了。
两国交战,容姝不愿留在大楚,去年想方设法逃了回去,若是交战,她该如何自处。
徐景行想给皇上递一份奏折,提笔却不知道写些什么。
写如今不宜打仗,不宜撕毁和亲的条约,还是写交战会陷长公主于不义,陷边关百姓于水火之中,于情于理,于千秋万代,都应该和平相处,互不侵犯。
这些皇上都明白。
大臣们也明白,甚至连一个普通百姓都明白。
但皇上调动兵马,就是有打仗的心思,他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徐景行不由想起了以前,他在边关待了数年,那时容姝已经进宫了,再见已是许多年后,容姝身后就跟着容誉。
那时皇上有意择他做驸马,容誉对他很是不喜。
想方设法不让他进宫,或是有容姝的地方就想尽办法把他支开,不止一次。
原来从那个时候就……徐景行叹了口气,把笔放下,容姝说的没错。
当初不顾她意愿送她去和亲,现在又要不顾她意愿接她回来,何其荒谬。
只是他是大楚人,是大楚的将军,生为保家卫国,服从军令,不得不战。
所有人都是皇上手上的一把刀。
羽三回来的时候,差不多便是大楚出兵乌迩的时候。
如果羽三不回来……
这个念头只在徐景行脑中闪过了一瞬,他是大楚人,无论怎么样都得为大楚打算,也不知道羽三何时回来。
六月,沙漠里奇热,羽三摇头感叹,他出来没个好时候,要么冷要么热,这回出来办事他长记性了,带多了水和草料,马不至于饿死渴死。
只是沙漠太热了,干,走一段路嗓子就干的冒烟,嘴唇全部都干裂开,总想用舌头舔一舔。
随行的两人上次来过,但也是难受的厉害,他们羽林军什么苦都吃过,却从未经年累月待在沙漠里,而且,上次记得路,找不到了。
沙漠里风大,沙丘一直在变化,根本分不清哪条路是原来走过的路,只能依据太阳和星辰辨别方向,在沙漠里他们走了十三天,才走出去。
沙漠以外,正是炎炎夏日,草木青翠,路边还有野花,三人在江边喝足了水,还给马儿喂饱了,这才准备向北,穿过母亲河,探一探乌迩内部是什么样子。
还是那条路,穿过之后要向东走三十多里,走了差不多二十里路,三人一直小心谨慎,眼观四路耳听八方,这条路走过,虽然冬夏景色不同,但还是熟悉的路。
忽然间,羽三看见前面有几个细长的黑点,上面有什么东西在动。
“别往前走了,”羽三心下一紧,“退到林子里。”
他庆幸现在不是冬日,周围有草和树木遮挡,他们穿的都是绿色,马伸上也遮了绿色的草,要是那个点是人,他们恐怕已经被发现了。
自从探过一次乌迩之后,羽三就不敢掉以轻心,他带着两人在林子里钻了一天,直到夜幕降临,才敢有所动作。
马自是不敢骑的,直接栓在树上,三个人直接穿过长岭山下的密林,往山谷的方向探去。
走了大概两刻钟,羽三等人才看见瞭望塔的全貌,很高,是青砖垒的,塔上顶头是稻草盖的篷子,能遮风挡雨,还有灯光从顶头泄下来。
彼时离长岭山脉的山谷不过数百步之遥。
无法形容羽三现在是什么心情,大夏天的,身上黏黏糊糊的汗,刚才还热的厉害,现在却跟在严冬里一样,心都是凉的。
乌迩什么时候修了十座瞭望塔,明明上次来的时候还没有。
十座瞭望塔算不上什么,甚至连一万兵马都拦不住,到时候铁骑一来,瞭望塔就和纸糊的一般。
可是有这十座瞭望塔,他什么都干不了,连长岭山的山谷都进不去。
羽三的心凉了一半,十座瞭望塔都亮着,并且,塔上有人,就像守城的士兵一样。
何时建的,肯定是在他们回大楚之后,难道乌迩发现他们来过,还是说……
另外两人现在是什么办法都没有,这进不去,怎么打探消息。
羽三道:“实在不行从山上翻过去,反正不下雪了,山好翻。”
乌漆嘛黑的天,除了亮着灯的瞭望塔,其他的什么也看不见,只看见了瞭望塔,三人只能回去,羽三打算爬长岭山,趁天黑爬上去,然后悄悄潜进去,再做打算。
他理了理衣裳,大夏天在树林子里待着,简直不是人干的事儿,蚊子多,草叶子往脚脖子上一划,就是一道火辣辣的口子,蚊子包,口子,虽然不致命,但是又疼又痒,让人难受。
山林没有人走过,齐腰的草,还有时不时伸出来的树枝,羽三脸上还被划了几道口子,山太高了。
想当初耶律加央他们上山,还拿了镰刀砍树,清理石头,这才清出一条路来,更何况现在是黑天,上山哪儿那么容易。
三个习武之人,爬一半用了快两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