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增走沙漠走了几十回,当初跟着商队,一次次跑,风里来雨里去,没有白跑,至少沙漠他是熟的,带着人绕到了小路上,有夜色和黄沙掩盖,足迹不一会儿就会被风吹散,大楚人一时半会儿追不上来。
他觉得痛快,想要大声吼几声,但是这不是好时机,现在他们并不安全。
看那烟花,他们逃得并不远。
尼玛眼睛亮亮的,“快点,箭还剩多少?”
射出去二十多支箭,还剩三十多支。
若是大楚来人,他们只能靠着三十支箭保命。
幸好完成了任务。
尼玛心想,要是把粮车全烧了就好了,不过这样也挺好,用沙子灭火,吃饭还不吃一嘴沙子,嘎吱嘎吱的。
丹增现在只想回去,生死一线,若不是常走沙漠这条路,这回真的玩完了,他现在想见乌音珠,想极了。
徐景行派的人没赶到,差了半天多的时间,粮草被烧,所有人都愁眉不展。
宁褚难逃其咎,他负责运送粮草,此次大半责任在他。
现在也不是追究谁的过错的时候,徐景行只问了句,还剩多少。
粮草还剩一半,已经是坏消息重难得的好消息了。
可是,看见剩下的一半粮草之后,徐景行脸色沉得能滴水,“这就是一半粮草。”
宁褚叹了口气,“徐将军,这已经是奋力救下的,末将还要回京复命,回京之后,末将自去领罚。”
第九十九章回乌迩的第四十天大楚不……
无力回天。
一半粮草都掺了沙子,米还能把沙子筛出去,洗干净再煮饭,那面怎么办,面比沙子还要细,而且,面不能洗。
军营原来的粮草只够十日,就算再不愿意,也只能靠这些粮食度过以后的日子。
徐景行看了宁褚一眼,“宁将军一路小心。”
粮食和草料被送到军营后方,厨子得紧着把沙子筛出来,沙漠里的沙子真黄啊,还细,剩下的四十多车粮食得一袋一袋的筛,米里的沙子筛出来重新装好,等着煮饭的时候把米多洗几遍就行。
可面筛过之后,颜色还是黄的,白面里掺了土,可不就是黄的吗。
军营的厨子生了一肚子气,又敢怒不敢言,这好好的粮食弄成这样,做饭费事是一方面,那掺了土的面能好吃吗,再说了,还有糊的焦的,都是老百姓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啊。
这么一想,对乌迩未免生出几分敌对来,若不是乌迩人拦截粮草,把车烧了,这些粮食还好好的呢,乌迩人太过阴险狡诈了,能想出这种损招。
大抵上出了事,都是这样想,想乌迩人多坏,烧了他们的粮草,害的他们没粮食吃。可大楚人也不想,到底是谁穿过荒漠和母亲河,打到了乌迩家门口。
厨子们一肚子怨气,等十天后原来的粮食吃完,怨气更甚。
正是中午,军营的将士们准备吃午饭,饭得吃抗饿的,往常中午要么吃馒头,要么吃米饭,菜就是大锅菜,运气好了还能吃到一块手指甲大的肉。
今天的馒头比以往黄,闻着也不是面香,而是有一点土腥味。
打了饭菜,找个地方蹲下吃,饿了一上午,顾不得土不土腥味了,一个兵张嘴咬了一口,嚼了两下,然后呸一声吐在地上,“这啥玩意!咋这牙碜!”
沙子筛出去了,面里还有细细的土,这无论如何也筛不出去,就只能混着土一起做。
沙子咯牙,土却是磨得慌,细细一粒,在牙上滑过,磨得脑瓜仁儿疼。
而且还有一嘴土腥味。
什么东西。
一个人把馒头吐了,又一个人把馒头吐了,不少人都跟着把馒头扔地上,一群汉子骂骂咧咧,说的无非是,他们在这儿辛辛苦苦打仗,就给他们吃这东西。
保家卫国,把脑袋别在腰带上,就是为了保护家人,护卫国家,就给他们吃这个。
“大将军呢!”
“让我们见大将军!”
一上午下来,又饿又气,窝了一肚子的火,徐景行从主营出来,他手里拿了一个馒头,看着这群闹事的人面色不变,而是问:“怎么了,都聚在这儿。”
“大将军,您看看这是什么东西,我们在这儿打仗,没准明天命就丢了,就给我们吃这种东西,您看看,这咋吃,跟吃了一嘴土似的。”
徐景行手里的馒头和他们的一样,他拿起来,面不改色地咬了一口,嚼了几下,然后咽了下去。
徐景行道:“宁将军运送粮草时被乌迩人拦截,乌迩放火烧粮,宁将军等人用沙子灭火,若不是他们,现在我们只能喝西北风。”
“面里掺了土,但也不是不能吃,等运粮再过来,就不必吃这些了,粮食来之不易,想吃就吃,不想吃的,就饿肚子吧。”徐景行说完这些,多看了几个闹事的两眼,他的目光很冷,像把锋利的刀。
看得那几个人腿直打颤。
徐景行在战场上杀的人比他们多多了,一个大将军,都能吃这样的馒头,他们有何吃不得。
有的人馒头还没来得及扔,回到原来的地方,低着头,一声不吭地吃完,把馒头扔了的下不下面子去捡,只能饿着肚子等到晚上。
对大楚来说,乌迩阴险狡诈,烧了他们的粮草,害的他们没饭吃,都该杀,对乌迩而言,烧了粮车,能给他们争取到喘息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