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眼大门,随而又看了眼微微敞开的窗户。二者之间,她果断选择了后者。
若是真有人像陷害顾时行与她,那门外边定然是有人看守着,
她颤着腿地走到桌前,搬一张圆杌子到窗台之下。
抬脚踩上杌子的时候,撕裂的痛让她倒抽了一口气,可想到接下来的事情,还是硬扛着疼痛爬了窗。
约莫脑子不甚清晰,还有紧迫,所以即便诧异在梦中也感觉得到疼痛,可也没有去细思。
床上的顾时行,苏蕴一眼都没有去瞧。
既然是做梦,她做甚还要在意他?
因窗户开得大了,有凉风灌入,拂入了床榻之中,轻飘飘的床幔被风吹得摇曳,床幔在顾时行的脸上似羽毛一样扫来扫去。
顾时行不堪其扰,眼眸微张,抬手拨开了床幔之时却被爬出窗外身影吸引了注意。
但头昏昏沉沉,不是很清明,晃了晃脑袋,试图让自己清晰一些的时候,人便没影了。
屋外天色昏暗,又值深夜,苏府中除却巡逻的两对护院外,下人都已经歇息了,因此院中很是静谧。
院中静谧,虽有守夜的下人,但也会适时偷懒打个盹。
苏蕴翻了窗的时候不小心崴了脚,却是紧紧咬着唇瓣,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院中只有回廊和屋檐下有灯笼,故而其他照不到的地方皆是昏昏暗暗的。苏蕴哪里敢走回廊,只敢摸黑往院门走去。
她来过几回长兄的院子,所以知晓院门在何处。
刚刚偷摸出了院子,忽然一声高喊“有贼”,差些没把她吓得心悸而亡。
苏蕴不敢久留,从小院偷摸回自己的院子,丝毫不知道她刚刚离开的那个院子,此时有多热闹。
第3章互相察觉不同。
苏蕴未出阁前胆子不大,尤为怕黑。偏偏所住的小院在苏府最偏僻的一处,那巷子也没有个灯笼,一路黑暗,只有淡淡的月色光辉落在巷中小径上,因此才能勉强看得见道路。
哪怕认为是在做梦,一声猫叫都能把苏蕴吓得花容失色。
带着今晚的惊惶,还有对夜色深重,四下无人阴森可怖的恐惧,一路小跑跑回小院。
尽管已经有数年没有再回过小院,但她依旧记得回去的路。
苏蕴十岁前都养在主母的院子。因母亲的事情,在别人看来不光彩,所以她在主母院子过得并不好,姊妹们都欺负她,下人也轻待她。
她想小娘,便故意让自己染上风寒。
主母担忧她的病气过给儿女,便让她小娘把她带回去养病,这一养便养了六年。
小院除却小娘,便只有一个年纪大的老仆妇和一个比苏蕴小一岁的婢女。
如今夜深,前院喊抓贼的声音传到了小院,看着倒座房和小娘屋子的窗户都亮了,苏蕴慌忙的跑到自己的屋子。
正要开门,倒座房的房门开了,婢女初意讶异道:“姑娘也起了?”
刚开了些许门缝的苏蕴,把门又阖了起来,转身应道:“我方才做了噩梦,便醒了,刚刚似乎听到了前边传来抓贼的声音,便出来瞧一瞧。”
初意忽然“呀”了一声,连忙走了过来,小声道:“姑娘你盘扣盘错了,快些进屋,奴婢给你重新装整。”
不仅是盘扣怕盘错了,便是头发也乱糟糟的。
这时,伺候苏蕴小娘的仆妇何妈妈也从一旁的倒座房出来,纳闷道:“这前边怎就遭贼了?”
苏蕴闻声望去,时隔多年再见到何妈妈,一时怔愣。
何妈妈是苏蕴小娘的奶娘,在发生此次变故之后,她便再也没见过。
她出嫁后,苏家主母借故说何妈妈犯了错,便将其发卖了。她后边暗中让人去查何妈妈的下落,却是一无所获。
何妈妈朝着苏蕴福了福身子,见她发愣,疑惑的唤了一声:“姑娘?”
苏蕴没应声,而是朝着小娘的屋子望去,呆呆愣愣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屋中传出温婉的声音:“何妈妈,前边院子怎么了?”
这是苏蕴小娘,小刘氏的声音。
苏蕴听到小娘的声音,杏眼顿时红了,心里五味杂陈。
嫁入侯府后,三朝回门,她并未见到小娘,只听到主母说她母亲病了,送到庄子养病了。
哪里是病了,根本就是被软禁了。
知晓她与顾时行发生了那些事情的人,都认定了是她小娘教唆她。
她后来再见到小娘时,小娘已经认不出来她了,那会才是真的病了。
没有得到及时的医治,心病加重,最后忧虑成疾。
何妈妈回道:“好似是前边院子遭贼了。”
小刘氏:“前边便是遭贼了,贼也不会跑到咱们这破落小院来,莫要理会,都回房歇着吧。”
苏蕴盯着小娘的屋子,往前走了两步,可随即想到自己现在乱糟糟的,身上也黏黏糊糊的,便止住了脚步。
她压下酸涩与期待,压低声音吩咐初意:“去打一盆水送到我房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