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晚,你怎么来了?”他们并不住在一起。先前泡温泉察觉自己的反常,此间匆匆先走了。看了一眼沙漏,已三更过。
束渊朝她勾了勾手指。此间走过去不解的看向他。眼神清明。束渊道,“夫人给为夫说说,都梦到什么好事,舒服成那般模样。”
想必束渊已进来了一会儿,看到她做梦的样子了罢。此间没觉得有什么好隐瞒的。“梦见一只快要得道的牡丹花妖。”见束渊危险的眯起眸子,此间淡然道,“还有你。”你打断了我的春梦,此间到底没说。
自然拉扯着束渊袖子关切的问,“卿卿呢,你一个人出来,卿卿醒来不见你会哭闹罢?”
束渊着实没好气,又不知自己在为什么置气。“你还记得有个儿子,甚好。”
此间奇怪的看着他,“自然记得。”伸手把窗户推得更开了些。望了望天上有些猩红的月亮。微凝眉道,“你身体不好,回房去歇着罢。我有事出去会儿。”
此间觉着自己并没说错什么,偏生束渊看了她一晌,招呼都没打就走了。此间顿了顿,十分不解,还是追了出去。小跑着在廊回处赶上,没多想,从身后抱住束渊的腰。
束渊一僵,冷声道,“你抱我作甚么。”
此间老实道,“不知道。”把脸贴在他凉暖的背上,“没经你的允许,我这算强迫你了?”
“……”束渊拉下她的手,“你不是要去降鬼么。还不去。”
“你怎么晓得?”此间乖乖放开束渊。
束渊望向那弯变得愈发猩红的钩月,“我如何就不能晓得?你也就这点本事了。”
被束渊打击,此间习惯了。平静的道,“嗯。我走了。”
没走多远,螃蟹抱着紫骨宿身的红油紫伞,不知又从哪个角落跳出来。一脸鬼马的婆妈碎嘴样。
去染坊路上,螃蟹道,“真人,你一修为高深的修仙者,他一病魇缠身,浑身红尘浊气的凡人,你说要是写成传奇故事,能否卖座叫好?”
见此间不理,螃蟹又道,“我以为真人你今晚要失约了。”这话颇有几分暧昧打量。此间看他一眼。不以为然,“白日里说好晚上收那罗刹姬,焉有失约之礼?”
螃蟹摸摸鼻子,“那不定,那束渊虽是凡人,长得却简直丧心病狂。我看他进了你屋里。只想着这一夜必定红鸾鸳鸯帐为伴了。”
此间笑了笑。“收了你这猎传奇的心罢。我与他,没你想的那么风流旖旎。我欠他,理应实现他最后的心愿,陪他余下日子。”
这个,螃蟹当然也明白。他就是瞎起哄。巴不得到处听些风流秘闻。唯此好不能丢也!
染坊如此间和螃蟹白日所料。那罗刹姬休整了一晚,今夜又是出来作恶的日子。这次还在院墙外,两人就感觉阴气森森,怨气爆出。
螃蟹撑开伞,已恢复身影的紫骨出现。立刻察觉到那非同寻常的怨煞气,紫骨艳丽的容颜显得分外兴奋。她自己就是怨鬼。修的亦是鬼道。她靠的就是吞下别的怨鬼身上的怨气增加修为。
站在染缸前,“真人。”她跃跃欲试。
此间微点了点头。紫骨在魂鬼中,算少有敌手的。紫骨取下红油紫伞的伞柄,那是一节紫色骨制的笛子。搁在红唇下,骨笛声凄凄呜咽,厉鬼悲嗟,听得螃蟹都觉着冷寒生怖。在骨笛声下,染缸周围的怨煞气被一团团抽离,渐渐的,出现个模糊的鬼影子来。
那影子初始极淡,渐渐清晰。一脸踵怔懵懂,竟是个清秀书生模样!
螃蟹哑然,罗刹姬不应是女人所变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