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厨房。
刚把热水烧上,手机就震动起来。
瞥了一眼名字曲逍然
余年按下接听,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曲逍然急匆匆道,“那个余年你看到谢游了吗要是没有就当我没问”
“他在我家。”
“啊你家”曲逍然愣了两秒,听声音像是朝旁边说了句“找到了”,又重新凑到听筒说话,“他真在你家”
余年透过厨房玻璃往客厅看,谢游裹着绒毯坐在沙发上,闭着眼睛,一动也没动。
他放低声音,“嗯,真在我家。他说他头疼,精神也不好,是生病了吗”
曲逍然似乎是换了个安静的地方,“在你那儿就好,找不到人,真是心脏病都要被吓出来了”
呼了两口气,他继续道,“谢游确实生病了,老毛病,偏头痛犯了。他连着两天晚上没睡着觉,都快成熊猫了。脾气也差,倒也不骂人,就冷着表情,把他秘书吓得半死。”
脾气差余年对此持怀疑态度,想起谢游眼下的青影,他轻声问,“是因为丁兆先的事情”
“卧槽,他连这都跟你说了”曲逍然惊讶,也没说得很清楚,“差不多吧,反正这段时间累得够呛,压力大,神经绷得死紧,头痛得整夜整夜睡不着,还不敢吃药,真特么什么事儿啊”
余年敏感地抓住了重点,“为什么不敢吃药”
曲逍然没憋住,噼里啪啦一通说,“说起这个老子就来气还不是因为丁兆先那老东西早几年的时候,谢游也是生病,家庭医生硬是被丁兆先买通,把药给换了幸好那天谢游手抖不小心打翻了杯子,自己也谨慎,察觉到药不太一样。私底下拿出去一验,果然,单独吃都没问题,真混在一起吃,说不定几天就心梗死了”
余年握紧了手机。
曲逍然愤然道,“丁兆先手段是真的脏,是我我也有阴影,宁愿死扛,也不敢随便吃药了”
沉默几秒,水烧好了,余年声音发涩,“嗯,我去看看他,先不说了。”
“行,那什么”曲逍然不太好意思,但还是厚着脸皮,“麻烦你照顾他一下。”
“好,你放心,我会的。”
回到沙发边,谢游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没变,他面色冷凝,没有任何细微的表情,像是习惯了自我保护一样,不让任何人看出来,他正被剧烈的头痛折磨。
听见动静,谢游才睁开眼睛,静静地看着余年。
余年没拿药出来,只劝谢游喝了几口热水暖暖。不过,在他转身准备把空杯子放到一边时,忽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谢游的手指悄悄地拉住了他的衣角。
余年说不清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感觉,那么一点微小的力道,却让他移动不了半寸。随手将空杯子放下,余年握住谢游的手,坐到沙发上,让对方枕到了自己大腿上。
五指覆上头皮,谢游身体反射性地微微瑟缩,余年赶紧将力道放得更轻。他声音低缓地安抚,“我外婆以前也头疼,我特意去学过缓解的手法,不知道生疏没有。”他见谢游还在看自己,笑道,“要不要闭上眼睛”
谢游一句话一个动作,听话地闭了眼。
余年手指加了点力道,一秒不错地注意着谢游脸上的神情,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谢游微蹙着的眉渐渐松开,呼吸也平缓下来,慢慢睡了过去。
又隔了十几分钟,余年才停下手指的动作,拿过手机,先调了静音,然后才发了条信息给曲逍然,“他睡着了。”
很快,曲逍然回了信息过来,“谢天谢地感谢你我之前还在担心,要是一直睡不着觉,他会不会一个不留神就猝死了终于睡了”
没两秒,第二条信息又过来了,“不过,他竟然肯吃止痛药和安眠药了”
“没有吃药。”余年分心思看了看谢游,确定还在睡,才继续点按屏幕,“他怎么会偏头痛”
这次,隔了好一会儿,曲逍然才把消息发过来。
“这毛病有几年了,他爸去世的时候,他妈妈都哭晕过去了,但他不能晕啊,晃一下都不行,得撑着,站得比任何人都稳,不然他们母子两个,秒秒钟就会被那些秃鹫吃的渣都不剩。
我那时候连着一个多月没见到他,再见的时候,人都瘦了一大圈。那时候才成年,但没人会因为他年纪小让着他。他要护好他妈,要守住他爸留下的东西,要处理一大摊子的事情,处处勾心斗角。一天只睡得了三个多小时,压力大得吃不下东西,还会神经性干呕,偏头痛这个毛病,也是那时候有的。”
把曲逍然发来的信息反复默念了好几遍,余年放下手机,低头看了会谢游,靠着沙发背,也慢慢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施柔一见到余年,就惊讶道,“年年,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没睡好”
余年活动了一下酸疼的脖子,笑道,“还好,睡得浅,对了,左铭老师来了么”
施柔抬手挡了挡嘴角,小声道,“制作老师已经到了,比你早了差不多半小时。年年,你又要跟他吵架啊”
余年:“我们没有吵过架,只是各有各的坚持,谁都不服谁而已。”
“那还不是吵架,”施柔又挨着数,“今天下午歌就全都录完了,封面拍了,封设也做好了,就差v,大概等你们吵完了就能定下来开拍了吧”
施柔还是不放心,把声音放轻,劝道,“年年,要不就听左铭老师的吧每次左铭老师黑脸,看起来都好凶,而且他是业内金牌,应该很讨厌别人反对他的方案。”
“没事的,”余年拉了拉白色卫衣帽子的细绳,笑得很自信,“信我,今天肯定能定下来。”
听见门响,左铭取下耳机,抬头看了一眼推门进来的余年,“来了”
“左老师早上好。”余年进到休息室,在软椅上坐下,还没开口,左铭先瞥了一眼,问,“你腿怎么了”
余年没想到这么一点细节,左铭都看出来了。他笑着解释,“没什么,昨晚睡姿不对,走路的时候稍微有点不活动,一会儿就好了。”
其实是坐在沙发上睡,让谢游枕大腿枕了一晚上。不过还是值得,谢游觉睡得挺沉。
想着想着余年就分了神他出门很早,见谢游睡得很熟,就没把人吵醒。留了张纸条做提示,谢游应该能发现他留在锅里的小米粥吧现在八点,也不知道谢游起来没有
“嗯。”左铭四十岁的年纪,是圈子里最顶尖的那一批制作人,孟远靠关系情分亲自去请过来坐镇的。他眉心有很深的纹路,看起来不好相处,说话也没什么明显的语气,“我以为昨天我们已经达成了一致。”
余年坐直,半点不惧左铭的冷意,“没有,左老师,我还是坚持给绮丽的v用黑白色系。”
左铭皱着眉,明显不怎么高兴,“你耐心怎么就这么好这个问题你都烦了我快一个星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