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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林嘲笑炫耀。恨意浓烈,所以才会将他脑袋都砍下来。”

这个猜测有可能,只是说服不了袁毅。

他将布巾重新浸入水中“或许吧。”

盛生上前搓洗布巾“州府来的验官覆检结束后,大人可以和那位互相探讨一下。不过这个月本来不需要覆检,齐大人会不会怪您”

“齐海”袁毅点名道姓说出了那名字,他呵笑一声,重新将自己的衣服穿好,语调带着一丝嘲讽,“他想要拉我淌凉县的浑水,会敢怪我找州府的人”

那陈岗必然是和齐海有什么利益关系,怕回头被暴露给提刑司,这才干脆找了他来验尸。看着光明正大坦荡荡,实际上谁知道里头有个什么绕绕弯弯。

袁毅眼角还带着笑意“州府的人来查,查出点什么,他只能认。查不出什么他还要谢谢我。提刑使回头再怎么挑刺,官家也会考虑到法不责众。”

停顿了一下,袁毅将自己的纸重新叠了起来“州府过来的人应该只会查怎么死,谁杀的。不会深查。”

盛生在旁边了然“如果不深查,齐大人便无事,您也无事。这一个案子结束事情便是揭过去了。”

袁毅颔首。

“当官真累。”盛生收拾干净了布巾,轻声说着。

“可不是么。”袁毅走到了床边,坐在床沿,人一半陷入了床的阴影里,“谁让我还想着杀回京城呢”

一如既往的温和语气里,满是血腥。

凉县距离永州知府衙门并不算太过远。一个人快马加鞭不过是几个时辰的事情,几个人快马加鞭到第二天凌晨也到了。

江乐第一次深刻领悟到了赶路是一件极为痛苦的事情。

要想富,先修路,这一句话真是颠不破的真理。

江乐尝试了马车,也尝试了骑马。在略快的赶路速度下,她竟是不知道哪一个算是让人更加痛苦一点。

路上总是磕磕绊绊不太平稳,马车时常有震动感,速度快的时候,江乐觉得自己是在坐跳跳车。

马还还好一些,可骏马一上一下,她没坐一会儿就怀疑自己臀部青了。

当初她和周珍到永州时候,和商行一起走果然是非常理智的一个行为。

商行有钱人从来不亏待自己。

等有了钱,一定要买一辆奢华的马车。

江乐钱还没有,要开销想要买的东西,却是每天都在增长。

县门执勤的卫兵在检查过江乐等人身份后,当下予以放行,还给他们指了方向。

江乐他们便马不停蹄赶了过去。

等到了屋子门口,江乐重新踏上土地,觉得脚下轻飘飘,和踩在云端里差不多。

她晃了晃脑袋,在原地活动了一下筋骨,拿起自己随身携带的小布包,一拍边上的仵作“走,进去。让我见识一下你们仵作的验尸本事。”

成主记跟在后头,紧随着就进去了。

走入那破破烂烂的小屋,江乐看到了两具尸体,一具惨烈到没了脑袋,背上完全被血液浸染,另一具则是瘦骨嶙峋,也大半浸到了血泊中。

“砍了脑袋,那么多刀深仇大恨啊。”江乐咋舌,脚步挪动到了不远处脑袋旁蹲下,手还没碰,纯看了一眼伤口截面,“死后过了会儿才砍掉的脑袋”

成主记皱着眉头屏住呼吸,微微退开了一点步子,看向江乐。

第17章前方高能预警

“盛夏比春秋相比,尸体腐烂的时间要快2到3倍,比起冬天,要快5倍。胖的人比瘦的人腐烂更快。”江乐就这么看着尸体的状态,心中大致推测出了时间。

尸体尸斑早产生了,随后人体会僵直,再之后那可不好描述了。

来的路上她观察过,这屋子位置着实偏僻。

按照推测来说,这人不过就是大前天傍晚死的。前天被发现,其后宁县收到通知,又转头在昨天凌晨通知到了州府。

两具尸体被发现得有点太快,各个衙门的动作更是超乎寻常的快。

江乐摸不准这到底是案件特殊,还是衙门的动作就是如此快。

她微微侧头看向仵作“拿块石头来,先把尸体位置全部圈出来,稍后一人验尸,一人测距离。人总要收棺的,晾着尸体在这里做什么”

两个仵作听了准确的吩咐,当下忙碌起来。

成主记拿出了自己带来的各种纸,寻了桌椅准备记录现场。

天气热了,尸体难看又恶心,还带着阵阵恶臭。

江乐看着仵作们的动作,提醒着“回头你们都去备着一些手套,手都要好好清洗干净。否则容易生病。”

两名仵作没想到江乐如此和善,当下谢过,动作上更是注意了,不让妨碍到尸体验伤。

江乐抬起头想找成主记,结果谁想到成主记距离有点远“哎,这么远看得清尸体么”

成主记瞥了一眼江乐“你看,我写。”

江乐眨眼“这么信我”

“本来是不信的。”成主记文质彬彬,说话倒是很直白,“现在信一半。因为你没吐。”

不吐,必然是见多了尸体。比如卢大人那样上过战场的,比如仵作习惯了各种死人的。

江乐属于后者。

她低下头笑了声,顺杆爬本事非常强“那我随口说两句,你先帮我找个没用的纸记一下。”

成主记手顿了顿,又拿出了空白的纸先摊开,准备记江乐的话。

江乐手都还没上,仅仅凭着肉眼观察先一步过了一遍尸体伤口“现场凶器是剪刀和斧头。后背伤痕都是生前伤口,有血花。脑袋是生后伤。人死了过了会儿,才砍了脑袋,筋脉没有锁进去。”

她轻咦了一声,低下头,更仔细看了下那脑袋“他脑袋上的伤口是生前伤”

江乐又仔细看了一下两个死者的位置。

“脑袋上是生前伤口”成主记听到这里,抬起了自己的头,远远看去,点评了一句,“这杀人的角度很刁钻。”

又是后背,又是头部。

江乐起身,绕着两具尸体走了一下,估摸了两人的身高。估计完了,她又摸了摸自己的脑壳。

“这脑袋上的伤口不是从后背刺入的。伤口位置偏前。他是在人躺平了后再刺的”江乐又模拟了一下在人体边上刺脑袋的动作。

她发现还是不对。

如果仇人躺着,刺剪刀的位置很容易是人的后脑勺。而如果仇人是站着的,刺剪刀的位置也该是偏向脑后。

仵作将两具尸体都画好了圈,叫来外头守着的保正一起抬尸体。

保正还很年轻,原本黑瘦的脸,今天看着竟然有点白。

他抬完了尸体,整个人都有点颤抖,在帮着仵作递酒醋的时候,差点脚步一软,就把东西给摔了。

江乐从屋内走出来,见这个小保正这样,顿时笑起来“哎,我徒弟要是看到这场景,也不知道比你差还是比你好。”

保正深深吸了口气“大人们自然是比我好的。”

“尸体看多了而已。习惯了罢了。”江乐摆手,可没觉得这世上该有“自然”这种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