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节阅读 42(1 / 2)

派人去看两眼。

可等到了大厅里,他见到了那有些年纪的中年人,还是顿在了当场。

那中年人脸上的胡须有好些日子未曾修剪,双眼里满是血丝。这中年人穿着的衣服质地并不差,怎么看来都至少是个乡绅地位的人,腰间还有一块玉佩,看着价格不菲。

他朝着袁毅大人当即就是行了一个大礼“袁大人,请为草民女儿做主。”

袁毅没有直接应下,先让盛生去倒了一杯水给下方的男人“可否细说说么”

男人本以为袁毅不会见他的,没想到不仅见了,还如此和气,当即老泪纵横。他颤抖着双手,从自己衣服里取出了一叠纸。

他将纸一一摊开,摆在了自己面前。

一边哽咽,他一边说着事“草民女儿,是用剪刀戳入胸膛,自杀的。死的时候,她肚子里有着一个四月的孩子。可她还未出嫁,才十四岁啊”

“草民想将她留到十六,风风光光嫁出去。草民还特意请了三本庵的尼姑,来教她识字刺绣。可这尼姑竟是玷污了草民女儿草民不是没有报过官。可,可”

袁毅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忍不住重复了这人的话“尼姑玷污女子有了四个月的孩子”

“草民也想不明白坐婆甚至给尼姑验了身坐婆验身两回,说尼姑分明也是个女子,怎么可能会让草民女儿有孕”中年男子哽咽,“这等失名节的事情,草民不想大肆宣扬。可草民不甘心啊,不甘心啊”

这事莫名又奇怪。

袁毅手指微动,还是让盛生拿起了中年男子面前的那一叠纸。

那一叠纸上白纸黑字,写了整个案情的经过,包括最后结案定案的判语。

这人的女儿确实是自杀的,而死时确实是有了身孕。

那中年人还在说着当年的事情,这案子是当地知县断案。袁毅看向了纸上的时间。如今还有三个月,就要过三年期限,过了这个三年期限,这案子基本便不能再重审翻案了。

“既然是要重审案子,我这儿没不接的道理。”袁毅将纸给了旁边差吏,“这世道,出什么事情都不奇怪。不是么”

第65章纸鸢

从边疆到京城,路途有一月有余。

白斐骑在马上,望着天边日头渐落,停下马匹,吩咐下令让人就在此地整顿入宿。

消息传下去,一时间整个队伍就散了开来,各自分成小队,寻着适宜的地扎营,准备就地过一晚上。负责伙食的士兵这会儿也都忙碌了起来,又是取食材,又是准备木柴去生火。

白斐下了马匹,丝毫不在意个人形象,就在地上坐下。

他的帐篷有专人会搭建,不需要他亲自动。行军打仗本就这样,阶级分明。若是将领事事躬亲,那这仗也就别打了,早早回家算了。

余晖落下,人群这会儿看起来都披上了一层暖色。金戈铁马从冷意脱离出来,大部分人的脸上都带着笑意,带着即将要回家的欢喜。

下属有人禁不住数起了日子:“这还有日左右,就能到京城了。”

“还有日啊”

“这就只有日了”

不同人不同态度,吵吵闹闹,引得白斐心情破好,脸上跟着挂上了笑意。他的笑意只存在于眼内,唇角边上是半点没有流露出来的。

长久没有刮过的胡子颇有些凌乱。身上一套战甲和腰间的兵器,镀了一层橙红色夕阳光。纯黑色的马匹在边上喘着粗气。一切搭在一起,有一种粗狂豪放的美感。

似乎就差一碗酒,一饮而尽随后摔碗狂笑。

“日。”白斐开口,声音低沉。这哪怕是低沉了,也是能听出有着欢喜的。

休整的时候,自然就有人开起了将军的玩笑话:“白将军两个孩子,一个都八岁了,一个还未满六岁,出生了都没见过。这回可算是能好好认认父亲了。”

旁边一阵哄笑。

白斐轻哼一声。

“哎,刚一出佛门,这转头成婚生孩子,临走前还了一个,换成你们能行”玩笑开着开着就带起了颜色。

顿时就有人接了下去:“哈哈哈哈哈哈求佛不能救百姓,求佛也不能生儿子啊”

白斐抬就扔了一块石头过去,顺着人面皮擦过去:“就知道拿我寻。”

这话前半句是他当年说的,后半句可并不是。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阶级分明,却是气氛融洽。插科打诨,却也不会怎么损了将领形象。

白将军领出来的兵便是如此。

很快就到了用饭的时候。

出门在外,大多都吃的干粮,米二麦八的炒面,煮了水,配着盐和酱吃。如今越是靠近京城,伙食越是好些,偶尔能有片绿叶子还有肉干。

做干粮的炒面并不是如今京城里渐渐风靡起的面条面片,而是面粉。没水的时候就干着吃,有水的时候怎么吃都行,还有股甜味,平日收着也不易坏。

白斐和他们吃得一样,一群人趁着太阳落山前,飞快解决完了一餐。

日落之后不开火,吃完后巡夜的巡夜,睡觉的睡觉,等第二天一早再启程。

主帐篷外有人值守。

主帐篷内还有烛火亮着。蜡烛平日里也少有点着的,点完一支就少一支。

白斐穿着里衣,拿着书看着,偶尔还下写两个字。

门外有士兵进来小声和他说了两句。

“带进来吧。”白斐如此说着。

士兵应声出去,没过多久带回来了一大一小两个人。

这两个人都披着一件宽大的袍子,脸上裹得也是严严实实。身上除了一双眼睛,没有露出任何其它地方。而就连那双眼睛,也被凌乱的头发遮挡了大半。

大的那个走进来的步子不快,明明该是大的牵着小的,这会儿看着却是小的搀扶着大的。

“奴,见过将军。”大的那位走到白斐面前后,当即拉着小的跪下。

小的很是聪慧,当下就跟着跪下,跟着喊着:“见过将军。”

“军里不留女子。”白斐扫了一眼下方的两人,上并没有停下写字。

“奴知道。奴带着孩子,想要去西北边。越远越好。”她抬起头看向了上头的白斐,“只要寻得了住处,今后自不会再来叨扰将军。”

话说完,帐篷里再无人开口。

声音最响的,是帐篷外的虫鸣声,其后便是蜡烛燃烧的声音。

白斐沉默良久,问她:“回潮州不好么如今的潮州和以往已经不同。新上任的袁毅在凉县出事,并管两县不出差错,能看出治理上头是个好的。”

“潮州自然是好的。将军也六年未去潮州了吧,现在是和六年前大不一样了。”女子笑了一声,她伸着,摸了摸身侧稚儿的脑袋,“可他不行,他要离这儿越远越好。”

白斐放下了,注视起了跪在那儿,一直到女子摸他脑袋,才微微抬起头的孩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