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真是什么话都能说出来了。
皇帝被唐元这话逗笑:“所以你宁愿辞去品官员之位,都要让她站到人前来”
唐元顿了顿。他想起江乐每一次写完书,乐滋滋在自己面前晃荡,像是最幼稚的孩童,炫耀着自己刚做好的成品一般,唇角勾起,很是恳切向皇帝表达着自己两年不曾改变过的想法:“臣愿意。”
“臣这一生,不负天地,不负陛下,亦不能负她。臣答应过她,此生不伤她一分一毫。既然应了,那替她解决身后所有可能的危险,岂不是再自然不过”
若是换成朝廷之上任何一个人,说出这番话,皇帝心都会有所怀疑。
可这话是唐元说的。
“过些日子,等她身份彻底揭开,让她进一次宫吧。如今这朝上都没见一件和我心意的事,你这事就当个开场罢。”皇帝如此这般说了。
唐元听了这话,心带着隐隐欢喜,当即应下:“是。”
他从位置上起身,给皇帝行了大礼。
他们是好友,更是君臣。
皇帝看着唐元少见如此感恩的姿态,问出心迟疑了许久的疑惑:“修渊,你喜欢江乐什么地方她与普通女子相差如此之大。说是男子朕会信上两分,说是女子,朕都觉得这人是在唬朕。”
江乐确实不是一般女子。
唐元没有抬头:“陛下,当帝王可曾有时也会觉得累臣从家出来后,不再有家族庇护。有陛下护着,可臣依旧常常会觉得,人活着是一件极为累心的事情。”
他说话的声音,好似还是站着的,是抬着头的。
他带着傲气,又带着一种看破红尘的决然的。
“活着很难。她让臣看到了生和死之间还有别的东西。臣甚至到现在都说不上臣看到的是什么东西,可臣知道,这世上只有江长乐,能让臣看到了。”
第110章拿着诏书来娶你
江乐这些天在家里享受了一把“学业修完”、“作业做完”,终于放假的痛快感受。
她还带着周珍,一道去了将军府敲门。
将军夫人沈净思的两个孩子这些时日都在学书,有先生看管着。她身为将军府现在管家的人,寻常就在府处理这样那样的杂事,偶尔还要出门去代表白将军慰问京城的武官。
今日恰巧在了,她们两人就进了门,约上沈净思一道晚上去花楼。
女子和女子碰在一块儿,总是能寻着很多有的事情。
人到了天色晚了,沈净思将家诸多事情都安置了,便就跟着江乐和周珍换上男装一起出门。
此刻没有什么白将军,也没有什么唐提刑使,更没有一群在边上看顾着的下仆。
江乐上花楼的姿态那是轻车熟路,那路上能碰到的所有人,见了她都笑嘻嘻喊一声:“郎君这又来了啊。”
等碰到更熟悉一些的,就会喊着楼里如今没陪着客人的姑娘,喊着让来陪江乐等人。
她们几个人叫姑娘,基本是喝喝小酒、吃吃东西,随后聊聊近日的事情。说话像是有说不尽的话题。江乐说的是沈净思以前不曾关注过的民间事,而沈净思说的则是江乐不曾了解的后院事情。
两人年纪差了一些,生活经历截然不同,却意外谈得来。
江乐能和沈净思谈得来,大多是由于沈净思极为包容,像是一片汪洋大海,偶尔喜欢风平浪静,偶尔喜欢波涛汹涌。
沈净思能和江乐谈得来,则更多是因为江乐的开阔,她的视线从未止步于眼前的丁点,哪怕是说路边的小食,都会说出点自己喜欢的一二或是不喜的四。
人喝点小酒,生活简直乐不思蜀。
江乐喝得微醺,便伴着乐哼起了小曲。
花楼的歌她是不会唱的,听着一遍哼哼一回倒是没有任何的问题。
沈净思在边上看着好笑,觉得这样姿态的江乐,真的是天下无人会想去猜疑她是男是女的。
倒是
她朝着江乐眨眨眼:“长乐既然喜欢上花楼,不如买个屋子在家里养些人,开销还能省一点。”
江乐刚把一口酒喝入嘴,差点就喷了出来。
她憋着笑意咽下了酒,朝着沈净思挤挤眼:“养些什么人”
沈净思笑起来:“你总一身男装的,想养什么不行女子男子都可以,讨个乐罢了。我前两年在将军府无时,还有人想给我送面首的。”
江乐噗嗤笑出声:“白将军这也太惨了些你收了”
沈净思也是哭笑不得:“我整日忙里忙外的,还有两个孩子。偶尔能偷跑出来都很是难得了。家里再养一个不是惹出事情来你未有家室能收,我有家室怎么也不能收啊。”
家里养人这事,在上层圈内很容易便能传扬出去,回头等白将军下回回来叙职,怕是拧掉那面首脑袋的心都有。
江乐想到这个还觉得好笑:“这送的人厉害。”
“下面的人擅自揣测罢了。回头就给削了一顿,省得到时候又搞出些事端。”沈净思这般说着。
江乐也没想瞒着沈净思:“我和唐大人之间还有不少事呢,上个花楼就算了,养个人回头我被削一顿。”
沈净思微愣,随即笑开。
虽说没瞒着,却也是江乐第一次这般和她公开说这话。
她笑盈盈讨饶:“这是我不是了。回头若是有用得着我帮忙的,随时可以来找我。”
江乐笑嘻嘻收下这话:“那我可不会客气。”
喝完酒,撒完欢,月上高头枝叶颤。
马车将江乐和周珍送回去,再驶回将军府。
回到唐府的江乐喝完酒还很有雅兴,人是困顿,可精神极好,感觉能高歌曲,抱着唐元来个月下合舞。
“修渊”
江乐感受到衣物透过来的温热,确定了自己并不是喝多酒幻想出了一个唐元。她微带仰头看着自己的心上人,满是欢喜:“今日吾心甚悦,可否邀您月下一舞”
唐元给了她身后周珍一个眼神,周珍便乖乖先走一步去沐浴睡觉了。
至于她师傅年纪大了,管不住了。
等院月下,只有两人,唐元才伸扣住了面前的江乐。
他受蛊惑一样在她额头上轻吻,随后滑落到眼皮:“我不擅舞。”
世家子弟擅舞者,大多热衷于庙宇祭祀或是与他人聚会,闹得欢腾便就舞了起来。他不擅长,因为他自小离家,几乎无人可聚。
江乐并没有失落,反而很是欣喜:“巧了,我也不擅舞。既然如此,那就多亲我两下。”
两人拥抱的身影,在月下形成一体。
影子拉得有些长。
唐元轻笑着,胸腔震动,惹得江乐觉得自己心跳震动,眼皮轻颤。
随后轻吻落下。
没有到羽毛刮过那么轻飘,也没有小鸟啄木那么用力,介于两者之间,一下接着一下,虔诚如礼拜。不湿润,而是单纯的唇触碰脸。
淡淡的呼吸吹在了脸上,将刚吻过的地方吹起了一片的麻意。
微黄泛白的光辉,洒落人身,褪去了身上所有的瑕疵,将人点缀得完美如画。
眉如最细的所勾,眼如最深的墨所点。
江乐每日都想着将人睡到,唐元却每日想着敬她如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