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祺是在跟苏然闹着玩,他当然不会真的对她怎么样。
但这一幕落在别人眼中却是让人大惊失色。
尤其是对士兵来说,主将被擒可不是开玩笑的。
柏寒青双目一凛,银枪挑起,对着殷祺刺来。
殷祺这一下虽说是闹着玩,却也存了试探对方的心思,他手擒住苏然,注意力可是放在了周围几人身上。
柏寒青银枪就要刺到,殷祺松开手弯腰就地一滚,再起身时手中握着一把匕首。
苏然闪开两步,看清他手中匕首,伸手到靴中一摸,果然空荡荡。
柏寒青一枪未中,打转枪头继续刺来。
殷祺持匕首与他快速过招。
柏寒青占了武器长的优势,再加上他常年训练,一打起就压得殷祺只有招架之力。
但是柏寒青不敢伤了他。
殷祺看出这点后,冷笑一声,直接冲上去近攻。
柏寒青只得收枪回防。
就在这时,高处传来一声怒喝:“逆子,还不住手”
柏寒青咬牙,急急收住动作。
殷祺的匕首却刚好送到,眼看着就要刺中他。
苏然急得一声呼喊:“住手”
匕首在柏寒青脖颈处停住。
两人身高相仿,针锋相对。
殷祺与他对视片刻,才慢慢收回手。
苏然跑上来,先看了眼柏寒青的脖子,急着问:“没伤着吧”
这要是受伤了,就是她的罪过。主将太废,被敌人生擒,手下来救,却因为身份限制受了伤,这主将的脸往哪放啊。
殷祺向后退了一步,冷眼看着苏然围在柏寒青身边打转。
柏江与朱晗等人急匆匆从山上走下。
殷祺的父亲肃王爷,是先皇的亲兄弟,不管将来皇位到谁手里,他这王爷的身份都是坐实的。
殷祺的世子身份也是不会变的。
在柏江心中,君臣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无论何时,他们都不可对上位者无礼。
更不用说,真真之前就与柏江说过,她这几年住在肃王府,肃王爷王妃都知道她的身份,还说要替萧将军报仇,还人清白。
柏江认为,肃王爷是知道真相的,至少知道部分真相。
如果肃王府肯出面认下皇子,这事情就成了一半。
柏江原想亲自去见殷祺,却被苏然死乞白赖拦住。
她信誓旦旦地说她与殷祺是旧相识有救命之恩,她去最合适,殷祺见了她必定高兴。
柏江就信了她的话,临行前还特意嘱咐她见了世子一定要行礼,尊卑要分明。
苏然满口答应。
却不想居然老远就看到自己儿子在跟世子动手。
柏江气不打一处来。
苏然见势不妙,赶在柏江暴走前,挡在柏寒青身前,解释道:“柏将军,误会了,他们两个只是切磋切磋。”
她边说着,边看向殷祺,见他冷着脸,十分不高兴的样子,心想:这人真是小心眼,当初她千辛万苦把他从那山谷里救出来,还没等好好吃顿肉,就被他关进大牢,关了足足五天,也没这么生气啊。
她不过是戏耍一下,都没打算把他关进牢房。
柏江见苏然拦着,不好下手,瞪了柏寒青一眼,转身对着殷祺单膝跪下。
不管怎样,他的儿子对贵人动手。
殷祺神色肃然,他将匕首收回,扔给苏然,低头看着柏江问:“所跪何人”
随着柏江的下跪,柏寒青等周围一众人皆跟着他一起跪下,就连朱晗也同样双膝落地。
其实平日并不需一见就跪,只是萧将军一日未得清名,他们就都是逆贼逃犯,见到殷祺自是要伏低。
苏然:
又来,当初在山谷里,就是这样,话还没说,一群人就呼啦啦跪在地上。
她撇撇嘴,跪肃王妃时,她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如今跪殷祺,还真是但是大家都跪,就她站着,太显眼了点。
苏然小心地觑了殷祺一眼,想着这次能不能也糊弄过去。
却恰好对上他看过来的眼神,不像平日那样温和,带着锐利锋芒。
他不说话,显然是在等苏然的动作。
苏然撅起嘴,一脸不情愿地跟着跪在地上。
柏江听了殷祺的话,回道:“末将柏江。”
殷祺平静地问:“可是那个逃犯柏江。”
当年萧将军降罪,跟在他身边的几个近随都一并处罚,柏江因不在军中躲过一劫,成了漏网之鱼。
肃王府收留真真,本就存了借机招回萧将军旧部的念头,现下柏江自报姓名,殷祺立马想到其中关联。
他看了眼苏然,心道,果然有真真和朱晗跟在身边,还是让她找到萧将军旧部了。
想明白这一点,接下来的事情就好说了。
真真必是将王府中事给柏江讲过,所以他才会一见面就下跪,这是想让肃王府出面帮萧将军正名。
而肃王府也确有此意,两方人马默契地进入合作状态。
不过当日已晚,双方并没有说什么实质有用的话。
柏江对殷祺完全是谦和恭谨的态度,朱晗当初不知殷祺真实身份,与他说话还算平常,如今也变得恭敬许多。
柏江安排了最好的房间给殷祺,但其实这山上的房间都差不多的简陋。
好在殷祺并不在意,他貌似随意地挑了一间,恰好离苏然住的房子很近。
晚饭后,苏然往房间走,见殷祺正在房门口与何进说话。
她心中有气,故意当看不见,转身就要离开。
殷祺忽然叫住她:“苏然,你等一下。”
苏然很想甩胳膊走人,但想到白日那一跪,再想到殷祺算不上什么好心人,觉得自己要真的甩手走了,估计没法善了。
殷祺与何进结束谈话,让他离开,随后信步走到苏然身边,低头笑问:“还生气呢”
这话中包含了一种让人辨不清楚的宠溺。
苏然回道:“不敢,你是世子。”
“原来你还知道。”殷祺回道。
他今日见到柏江后,立刻就明白,柏江绝对不会同意苏然把自己抓上山,请上山还差不多,这个主意肯定是苏然自己决定的。
她现在有点权力,管了些人,尾巴都快要翘上天了。
殷祺转到她身前:“我是官,你是匪,我愿意接你这一跪,说明我同意接受你。你这么聪明,怎么连这点都想不明白。你看柏寒青,即使刚刚与我打过,下跪时也毫不含糊。规矩就是这样,将来你还要跪许多人,雷静海很可能就是下一个。”
苏然倒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矜持的,当初跪王妃她也没含糊啊,但是换成殷祺,总归是有点不舒服。
gu903();她嘀咕着:“那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