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蟜踟躇半晌,终不得好办法,只得道:“若不然李将军、卫将军你们同大行令先行一步,等翟黎无碍,我再率军赶上?”
“万万不可!”李广斩钉截铁,“陛下有令,令我等一起归朝,若侯爷不回,陛下问起又是一重罪过。”
“可是……”陈蟜实在放心不下翟黎。
李广又道:“不然就让军医留下医治,我等先回朝再说。”
单单留下翟黎一人,陈蟜哪里放心。这是匈奴与大汉边境,恼羞成怒的匈奴人不知是不是会重整军队再度杀回来,翟黎这副模样肯定是无法保全自己的。
卫青知道陈蟜担心,亦知翟黎是皇后左膀右臂,便道:“让翟公子一起吧,若是他在路上伤重不治,也是他的造化。”他说这话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是希望翟黎死在半路上的。
陈蟜咬了咬牙,“也只得如此了。”
元光二年农历九月,尹氏诞下皇四女,唤作阳石公主,乳名瑜儿。同年十月初,邢孟君诞下皇五女,唤作诸邑公主,乳名欢儿。此时公主已有五位,皇子尚无一人,皇帝更多的不是欣喜,而是焦虑。大汉朝终究要有皇子继承,但偏偏没有一人生下皇子。好在还有王嫣宁腹中孩儿聊作安慰,更加深期待。这一胎尚未出世,便得殷切期盼。
元光二年农历腊月,大军返回,寒风朔朔,皇帝亲迎至长安城门前。陈蟜、李广、卫青等高头大马骑在最前,端得傲视群雄之感。而王恢已知难逃罪责,早令人快马加鞭送了财物予丞相田蚡,只求他能为自己说几句好话。
皇帝命人他们回去歇息,次日早朝时,当着群臣的面,给予陈蟜、李广、卫青三人封赏,尤其是卫青,不过二十四岁便立下战功,颇得圣心,今次虽未完成既定计划,但多少有点收获,皇帝在臣民心中没失了面儿,直接封卫青为关内侯。至此,卫青为卫家挣得第一份封侯荣耀。因陈蟜本已是林虑侯,皇帝又特赞其为常胜将军,至于李广,也勉强算作胜利,虽死伤惨重,到底有王恢做筏子,也赏了数千金。
罪臣王恢一直跪在大殿内瑟瑟发抖,并不为自己求饶。而田蚡狡猾,见皇帝龙颜大怒,哪里还敢说什么,只默默一边不语。
“大行令!此战是你一力促成,到最后又是你临阵脱逃!如果按照计划,我大汉三十万精兵,匈奴兵岂能逃脱一人?!”皇帝怒而上前,恨不得踹他个窝心脚。
有陈蟜、李广、卫青三人的功绩在,他再说什么也显得徒劳。但终究不想死,便解释道:“陛下明鉴。当时尉史从匈奴军中逃脱,告知臣匈奴人已起疑。臣以为若是匈奴兵去而折返,以臣区区三万兵士,哪里抵抗得了匈奴十万大军。平白损伤大汉精兵良将,臣于心不忍哪!”
“一派胡言!”皇帝指着陈蟜等道:“这么说,那林虑侯等便是草菅人命了?那朕同意出征,便是不顾惜将士死活了?!”
王恢冷汗涔涔,伏地叩首,“陛下,臣不是这个意思。”
“不必再说了。”皇帝道:“大行令王恢首发战争却临阵脱逃,收押入监!”责令张汤细审之后,定罪上书。
王恢面如死灰,仍不死心,早先就命家人送了礼物给田蚡,进了监狱后,后打通关节,给田蚡送去万金,通过皇太后求情,只愿求得一命。
皇帝对田蚡一而再再而三拿皇太后来干涉朝政,大为光火,不愿再妥协,直接一旨谕令了结王恢性命,王恢万念俱灰,只得自杀狱中。田蚡哪里还敢露面,而这一遭,皇帝更是厌恶他至深。
这一仗,匈奴人高高兴兴打算兵不血刃的收了马邑,灰头土脸的回来不说,还折损了一两万精兵。军臣单于气急攻心,撕毁盟约,斩杀和亲翁主,就此大汉与匈奴的关系彻底破裂,连表面的和睦也没了。
却说卫青获封关内侯,赐侯府宅邸,卫子夫得闻喜讯,喜极而泣,连连道‘卫家出了个好子弟!’蕊心也是欣喜异常,日日盼得卫青入宫探望卫子夫,也好见一见,以慰相思之苦。
陈蟜大战而归,所念所想皆是妹妹,特向皇帝请示想去探望一二。皇帝看重陈蟜,又想阿娇得此喜讯定然高兴,便允了。
椒房殿外种着几株梅花,冬日里没什么景可看,点缀些许红梅也可有点颜色。他从外殿绕过去,走到阿娇起居的暖阁,兜头一股暖暖的热气涌来,方朗声笑道:“妹妹这里任何时候都是温暖如春的。”
阿娇一早得到消息,正等着呢,见他入内,起身笑迎:“哥哥这厢立了大功,妹妹以后可得哥哥荫庇了。”
陈蟜忙的止住她动作,“妹妹是皇后,哪里能来迎我这个臣子。此番有此奇遇,也颇费一番功夫。差点就无功而返了。听说不在的这些日子宫里发生了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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