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1 / 2)

江苒蹙眉:“卫公子,请容我整理仪容再相见。”一开口,声音嘶哑,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卫襄扬眉冷笑:“你都这个样子了,还整理什么仪容?再狼狈的样子我也……”他顿住了,因江苒猝然冷下来的目光。他深吸一口气,只觉这姑娘真好本事,病成这样都能气得他口不择言。

他干脆在床头坐下,一副铁了心的样子。

江苒双拳不自禁地握紧,话到嘴边,想起卫襄的性子,强忍着把赶人出去的话咽了下去。她扭过头,只当看不见卫襄,低声道:“鸣叶,我饿了。”声音十分虚弱。

卫襄皱起眉来,问鸣叶:“大夫怎么说?”

鸣叶道:“大夫说,姑娘只要晚上能醒,就没有大碍,慢慢调养便好。”

江苒愕然:“我竟昏迷了一天?”她看向窗外,果然已是晚上。

“一天?”卫襄没好气地瞪她一眼,“小姑奶奶,一天我也不急了,你昏睡了两天一夜啦。”

竟然这么久了?江苒吃惊,心下不安:“我是不是耽搁了你们的行程?”

卫襄“哼”了一声:“你知道就好。”

江苒心中负疚:“卫公子,要不然你们就别管我了。”若因她误了卫襄的大事,她可承担不起。

卫襄冷冷瞥她一眼:“你以为你的病是谁治好的?”

江苒茫然。

卫襄满脸不高兴,朝鸣叶努了努嘴。

鸣叶道:“是谢五爷身边的人。明日一早,五爷还会带大夫过来给姑娘复诊。”

谢冕?江苒一愣,不由看向卫襄,难怪卫襄一脸不高兴的样子。有谢冕在一边虎视眈眈,他是想抛下她赶路都不能吧。

她应该感到过意不去的,可不知为什么,看到卫襄吃瘪的样子,她竟然觉得有些好笑。十四岁的卫襄,比起未来铁血无情的摄政王,当真是可爱多了。

鸣蛩提着食盒一瘸一拐地走过来,看到她,江苒忽然想起,问道:“怎么这几天没看到鸣枝?”

卫襄看她一眼,淡淡道:“她不懂规矩,已经处置了。”

处置?江苒抬头,触到卫襄冰冷的目光,心中骤然一跳,不由自主看向鸣叶和鸣蛩,见两人都是脸色惨白,低垂着头战战兢兢的模样。她的脸色也开始慢慢发白,低声问:“怎么处置的?”

卫襄嘲笑地看着她:“你不是已经猜出来了?何必再问。”

是啊,何必再问?“我知道了。”江苒自嘲地笑了笑,即使再年轻,他也是卫襄,他的手段她不是早就清楚吗?

鸣枝犯了他的大忌,下场当然不可能好。

她带着嘲讽的笑容落入卫襄眼中,卫襄心中不舒服的感觉忽然又起,他分明感觉到,眼前的小少女又对他竖起了一堵无形的墙。

“你这是什么态度?”他咬牙,“我是为你撑腰。”怎么就觉得这丫头这么不识好歹?

殊不知江苒也是有苦说不出。

她再自恋也不会认为卫襄真是为她处置鸣枝。

鸣枝对她态度不好,是因为从心底就看不起她,没把她当成主子,这种态度非常危险。有心人很容易就会从中推断出她身份可疑,如果鸣枝再带出几句,她身份败露简直是必然的事,而到时就坏了卫襄的大事。

因此,鸣枝不能留。只是她没想到卫襄小小年纪就这么狠,直接要了人的命。

卫襄目光灼灼,兀自逼视着她。她实在说不出违心的感谢他的话,想到先前谢冕夜探时卫襄莫名其妙的让步,心中一动,扶住额头,露出一脸倦色。

卫襄目光果然缓和下来,皱眉道:“你身子还是弱,赶快吃点东西休息吧。”

鸣蛩端着燕窝粥过来喂江苒,江苒心存试探,不动声色地避开。

“怎么了?”卫襄不解。

江苒目光扫过鸣蛩的腿,淡淡道:“我不习惯让一个受伤的人来照顾我,让她养好伤再来吧。”

“有什么不习惯的?”卫襄不以为然,随即看到江苒如水黑眸中的坚持,顿了顿,不情不愿地让了步,“好吧,就依你。”对着鸣蛩倨傲地扬了扬下巴。

鸣蛩脸色发白地放下碗,向卫襄和江苒谢恩,一瘸一拐退了出去。

“那让鸣叶服侍你喝粥?”他问江苒。

江苒犹犹豫豫地看着他。

“又怎么了?”卫襄心生不悦。

“那个……”江苒垂下头,仿佛不好意思般极小声地说道,“我想先梳洗一下。”

卫襄一怔,终于意识到江苒是在委婉地赶他离开。然而看着小少女微垂着头,怯生生的模样,他心下一软,破天荒的,竟然没有一点儿不高兴。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江苒抬起头来,目光清澈,一脸漠然。

第二天一早,谢冕果然带着一个长须老者过来为她看脉。

江苒斜倚床头,隔着重重纱帐,隐约看到谢冕大喇喇地斜倚在太师椅上,悠闲地品着茶。

这人还真是……这里好歹算是她的闺房,怎么一个两个都当自己家那样闯?

江苒心中郁闷,上一世就算出了私奔这么出格的事,她也没遇到过男子擅闯闺房的事。这一世……她心中叹了口气,好吧,人在矮檐下,焉能不低头。

廖怀孝满脸不豫地陪在一边,老先生一辈子遵规守矩,这种进年轻小娘子闺房的事哪怕做梦都没有做过。偏偏卫襄现在见不得光,只能他出面。

开玩笑,要是真让谢冕单独呆在这里,郭六小姐的闺誉还要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