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若他此生能为定王所用,那自是无往不利。
可若他的心思与定王相悖,定王对从前的事毫不知情,岂非处处受制?阿殷既已随父亲投靠定王,往后定王荣,她未必荣;定王辱,她必定辱。她自然不愿定王落入逆境。
高元骁两次都看中她的容貌,表露得十分明显,他送来这匕首,究竟是什么意思?
少不得等来日回京,去寻他探个明白了。
阿殷思绪翻腾,一顿饭吃得没甚滋味,饭后粗粗梳洗过,听着外头风声呼呼,一夜辗转。
两日后,定王带秦姝母子启程,欲经北庭都护府前往墨城,由冯远道、魏清两位典军带着十数名侍卫护送,阿殷自然在列。
临行前,阿殷特地找了趟休沐在家的夏铮,请他得空时照拂如意,不叫人欺凌,夏铮欣然答应。又因北地天寒,夏铮也不知从哪里寻了个貂裘送给阿殷,叮嘱她务必保重身体,绝不能受寒。
陶靖此时正忙着启程进京上番,阿殷也不去打搅他,自己收了个简单包裹,随行护驾。
离了凤翔一路往北,天气日渐寒冷。走出西洲地界后,魏清带几人暗中折回凤翔,剩下六人守在秦姝母子的马车两侧,只剩冯远道、阿殷和另两名侍卫跟在定王身边。到得后来,定王以秦姝母子无力自保为由,安排阿殷入车厢内随身保护。
这自然是变着法儿体贴阿殷,不叫她吹风受寒了。
秦姝猜度其意,闲行时也打趣阿殷两句。阿殷因知她居心,这种事上更不会应和,于是谨记着侍卫的身份应答进退,倒叫秦姝兴致索然。
二十日后,一行人终于安然进入北庭都护府地界。
如今的北庭都护是定王的舅舅隋彦。都护作为一府长官,不止执掌辖内军政,也需料理民事行政,手中权力比一州刺史更重。隋彦治下十分严明,这北庭都护府虽处于边境,却比西洲还要太平许多。
定王自入北庭地界后显然也松了口气,这一日后晌遭遇寒风大雪,便不急着赶路,只在投宿的客栈中避雪。傍晚时分雪势愈来愈大,漫天皆是白茫茫的飞雪,被呼啸的寒风一吹,刀子般刮在脸上,更是让人连方向都辨不清楚。
阿殷见惯了京城里规规矩矩的雪片,起初还因好奇而观玩,此时冻得手足发寒,更不敢逗留,便要入屋。
定王不知是从何处寻了两坛酒,饶有兴致的拎过来,叫住阿殷,“过来温酒。”
这一路没有丫鬟仆从伺候,侍卫便身兼数职,日常帮定王打点些起居之事,也在分内。这日该当阿殷值守,她应命随他进屋,解下腰间弯刀,自去寻温酒之物。
作者有话要说:定王举樽感叹:别人红袖添香,我却要红袖温酒。
阿殷公事公办:哦,卑职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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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12.27
北地天寒,如今深雪之际,屋中炭火更旺。
阿殷在外头值守时披了件貂裘,此时穿着燥热,便将其搭在门口衣架上,只着侍卫惯用的圆领袍。这套客房内外共有四间,最里头是盥洗寝卧之处,外头状若书房,有几案桌椅,议事闲谈皆可。
靠近窗边笼着炭盆,旁边一张膝盖高的矮案,两侧是质地不错的厚毯。
定王将两探究拎过去,盘膝坐在矮案边,拍开上头泥封,兴致颇高。
这头阿殷没费片刻功夫,便找到了套白瓷的温酒壶拿过去,跪坐在他的对面。
这炭盆不止能取暖,也可煮水。四周的红彤彤的炭火围着中间的圆形泥台,上头隔着把铜壶,此时水已沸了,滋滋作响。
阿殷取了铜壶,上头副手稍稍发烫,她将热水注入母壶中,又过去舀些冰凉的水过来,兑在一处。对面的定王已然举起酒坛,将冷冽的酒注入子壶,而后递给她。
“这是当地酿的酒,入口绵软清香,后劲也小。”他取了两只梅花杯,往阿殷跟前递了一只。
阿殷此时才将温酒壶放稳,见状诧异,“殿下,卑职今夜还要值守。”
“北庭天寒,喝点热酒,可活血暖胃。有冯远道在,无妨。”定王甚少有这样怡然的时候,低头把玩着酒杯。目光斜落,恰恰能看到她腻白修长的手指落在白瓷上,经炭火映照,愈显纤细柔软。
深雪封路,外头连过路的客商都不见半个,冷风的呼啸被隔绝在窗扇之外,这炭盆旁边,却是暖气逼人,只有沸水作响。
阿殷脸上有些发红,大抵是衣衫略厚之故。
温热的水将酒烫热,渐渐便有清香散逸。阿殷取酒给定王满上,双手递过去,“殿下。”
定王食指落在杯底,以指腹稳稳挑住,像是有意避开阿殷的手指。待得阿殷撒手时,他指腹用力一旋,酒杯划出弧度,稳稳落入他五指之间,随即送入唇边,默然饮尽。
阿殷曾见过许多喝酒的场面,却还是第一回见到这般行云流水的姿势,瞧着赏心悦目。
对面定王手执空杯也不递还,目光只落在阿殷手中酒壶上,“你也满上,随意饮吧。”
他甚少有这样平易的时候,阿殷应命斟满,又为定王斟了酒,举樽道:“卑职这半年多蒙殿下照拂,今日借花献佛,先谢殿下一杯。”言毕将酒饮了,只觉其入口绵润,不像从前宴上喝过的那般辛辣刺喉。
定王浮出个笑容,一饮而尽,自取过酒壶饮了两杯,才道:“自幼习武吗?”
“幼时体弱,家父为叫我强身健体,便叫我练些浅显的。后来觉得有趣,便认真练了起来。”阿殷虽曾与他接触过半年,到底敬畏深藏于心,此时正襟危坐,答得颇为恭敬。
定王不以为意,抬头看她一眼,竟自斟酒递给她,“天赋不错。”
阿殷接了酒杯在手,被夸赞后忍不住莞尔,“殿下过奖了。”
外头的风像是停了,也不知是哪里的客商冒着这般风雪前来投宿,遥遥传来抱怨之声。没过片刻,又传来些动静,却原来这一带每日都有军士骑马巡逻,盘查过往客商,以保治安。
掌柜的大抵是惯熟了的,带着他到□□,声音热情,“军爷放心,但凡有客人过来,小的都会问问来处。今儿雪大,除了方才那几个,就只有位贵气的郎君带人前来,你瞧——”他应该是指着这边,“那位就是他的随从。”这语声落下没一会儿,便是冯远道的声音响起,应付那军士。
定王此行并未刻意彰显身份,冯远道大概是给那军士看了腰牌,那边道两声“失敬”便忙走了。
屋中,温酒壶中的酒已渐渐饮尽。阿殷另注了酒温上,“殿下,不如卑职叫人送几样下酒小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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