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我们就是在玩儿打雪仗罢了。”
话说出来陆进廉都不信,她们俩能在一起玩儿,旁人约莫是“打雪仗”,她们二人必定是“打”雪仗。
瞧陆进廉沉着脸,陆淇比陆雯要更会体贴人,当下上前替陆进廉拍了拍胸口没拂干净的雪沫。
陆淇在父亲跟前向来乖巧极了,也难怪陆进廉这些年偏宠她。
“爹爹,女儿可不敢骗您,不信您问婉婉,她最实诚了,绝不敢说瞎话的。”
婉婉才取下冰刀走上来,冷不防听着这一句,觑了眼陆进廉的脸色,和陆雯的眼色,也低声说:“侯爷,我和两个姐姐方才是在玩儿呢。”
陆进廉常日其实算不得一个严父。
且不论府上的公子们幼时情形如何,但论起管教女儿这种事,他一向都是交由程氏和赵姨娘自己来,插手的情况很少。
当下遂也没有多说,只嘱咐了两句说天寒风冷,教她们早些回去。
陆雯和陆淇双双乖巧应了声,婉婉也点了点头。
目送着陆进廉与陆珏走远,婉婉不知怎的,总觉侯爷今日看她的眼神,颇有些不同呢?
的确是不同的。
陆进廉已听过了陆珏的打算,他要娶婉婉。
但听过之后,陆进廉什么都没说太多,却又显然将所有不愿成全的话,全表示了个遍。
他当下的态度只能算是模棱两可,并未立刻就欣然点头应承下来。
陆进廉眼里的陆珏,一贯什么都好,就是心思太过冷清,要说一而再再而三地护着谁,除了婉婉没有第二个人。
感情的事,陆进廉不至于去追根究底的问陆珏,那姑娘究竟哪点与众不同,才让他拖了这几年,突然破天荒动了成家的心思。
但靖安侯府毕竟不是普通的人家。
其实有时候门当户对,并不一定就只是迂腐与利益,或许也是面对外界风雨时的并肩而立,和举案齐眉的底气呢?
夫妻之间,若是心不在同一个对等的位置,最终的结果,大抵都只会在一次又一次地阴差阳错中,生生从琴瑟和鸣走到两败俱伤。
谁都年轻过,陆进廉也不例外。
所以他原先走过的老路,亲身努力走过一回结果却并不如人意,自然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再重蹈覆辙。
这日滑过一次冰,婉婉果然用了好些天才缓过劲儿。
起先浑身酸痛得好似散了架,云茵每日晚上都要教她去泡药浴,再趴在床上给她按摩全身之后,才教她睡觉。
如此折腾了几日,才稍好些了。
先前陆雯参加的皇子妃选秀,日子定在年后开春儿,恰好与老夫人寿辰相差无几,是以府上近来事务颇多,程氏忙得脱不开身。
陆雯参选的一应事宜,程氏不得空一一过问,她自然还是要来寻婉婉陪同。
她在珍宝斋订做了一副头面,这日凑了个大雪初霁的好天气,遂拉着婉婉一起出了门。
街上人多,马车行得异常缓慢。
婉婉被晃荡得昏昏欲睡,一路上陆雯好像在说些什么跟太子殿下有关的事情。
可惜她困得很,也没太听清楚。
停在珍宝斋门前时,婉婉梦都做一茬儿了,脸颊被压出一片红印儿,瞧着越发软乎的不行。
陆雯双手捧着她的脸蛋儿,可劲儿揉了揉,“起来了小懒虫,还睡!”
婉婉睡眼惺忪,迷迷糊糊地应了声儿。
打起精神跟着陆雯进了珍宝斋里,她是贵客,掌柜的从柜台里迎出来,殷勤领着二人便往二楼雅室去。
她们上楼梯时,恰好楼梯口出现个清雅的身影,穿一身锦缎华服,正从楼上下来。
两方人迎面碰了个正着。
姜蕴站在上方,神色冷淡,很有些居高临下的孤傲。
两相对面,她一句话都没有同陆雯说,径直从婉婉身边擦肩而过,下楼出了珍宝斋。
婉婉低声问:“雯姐姐,你和姜小姐怎么了?”
陆雯倒是不以为然,“没怎么,我俩原先兜搭也只是因为三哥,但先头我娘说了,爹爹不打算跟姜家结亲,那我还费那功夫干嘛呢?”
这话可太实在了。
看来永安长公主先头和程氏一番说和,没有用。
姜、陆两家结不了亲了,所以陆雯如今也不与姜蕴交从了,因为没有价值,她们的交从都是利益为重,从不做无用功。
况且……
“她想必也是来准备参选行头的。”
陆雯又努努嘴,“前几日听说有几位皇子暗地里,已经派人向姜家抛出橄榄枝了,也不知道她的眼光会放在谁身上?”
“不过她现下都不能嫁给三哥,那做个皇子妃也挺好的,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