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但皇帝的赏赐,没有他拿过来在众目睽睽下掌个眼,回头又给拿回去的道理。
一颗珠子而已,皇帝富有天下,天家的体面更重要。
陆珏周身沉稳,吩咐茂华上前接过锦盒,又教婢女盛上一盏佳酿递到李德全跟前,客气又周到。
“祖母寿辰,劳大监走这一遭了。”
李德全目光微垂,落在陆珏赤红的华服上,不多言,道声谢,仰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就告辞。
堂中神色各异地一众宾客,这才终于渐渐回过味儿来。
回过了味儿,便该心照不宣地换上了一副得体的笑脸,三三两两地举杯冲老夫人道起了喜。
靖安侯府的世子夫人是谁,跟她们其实没有太大的关系,顶多背后当个谈资罢了,只要靖安侯府仍旧尊荣无上,她们该捧还是得捧着。
言笑晏晏地假场面,陆珏无心再作陪,便侧首同老夫人告了辞。
那爱哭的小丫头方才好似受了惊吓,不知是不是又一个人躲起来害怕地哭去了,他总该去看看。
但走出晏山居大门不远,绕过方影壁,先瞧着有人站在风里,正颔首以待。
婉婉寻过来,没等进晏山居,便在三道圆月门外,率先瞥见了垂首侍立的茂华。
她往前走过去,然后看见了陆珏的一片赤红色衣角,再顺着拐过去,才看见影壁下,正与陆珏相对而立的姜蕴。
姜小姐……她不知在与表哥说些什么?
婉婉心头扎进了一根刺,顿时站住了步子没敢再往前走,甚至打算先退几步回避。
但无奈她的脚步声已先传了过去,没等她转身,陆珏已回首侧目望过来。
“表、表哥……”
婉婉突然有些进退维谷,感觉自己这下子真叫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颇为尴尬。
她还有些心灰意冷。
仿佛看见了戏台子上老唱的那些,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男子却被长辈按头去娶旁人的烂俗戏本子。
扎心的是,眼下她自己似乎就是那个“旁人”。
十二月的寒风已凛冽透骨,婉婉一身单薄,不知所措地站在风里,被吹得脸颊泛白,略有些瑟缩。
陆珏自然不会因为姜蕴而教婉婉等。
他会驻足在听姜蕴一番言辞,只是因为姜蕴打头便问了他一句,“太子妃可否成为皇后?”
这话问的真是冒失又没道理,可投石问路,最要紧的本就不是道理。
姜越山膝下只这一个女儿,自幼视若掌上明珠,姜蕴的意愿,很能代表她的父亲与舅母永安长公主。
陆珏至少会听听她的打算,再做思虑。
眼下婉婉来了,他当下便与姜蕴告辞,而后朝婉婉过来,走到她面前,顺手便将茂华小臂上的大氅给她披上了。
姜蕴沉默看了眼二人。
陆珏身量高大挺拔,站在婉婉跟前时,离得近些,便好似将她拥在了怀里,为她遮风挡雨,也为她垂首折腰。
姜蕴寥寥垂下眼睫,挺直脊背转身回了晏山居大堂。
婉婉双手冻得冰凉,陆珏又将自己掌心里的手炉递了过去,抬手给她系着大氅的系带。
陆珏淡声问:“跑出来受冻做什么?”
婉婉握着温暖的手炉,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表哥我、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陆珏垂眸看见她面上隐约不安,便猜到了,“跟婚约有关?”
婉婉诚恳点了点头。
她心里一点儿地方实在太小,倏忽塞进来这么大一件事,好像消解不了,把人撑得忐忑不已。
加上周遭的灯火也不明亮,陆珏的面容隐在半边阴影里,婉婉眼神儿本就不好,现下看不清他的神色,心里就越发七上八下。
园子里的风太大,她穿得又太单薄。
两人旁边不远就是间小阁楼,陆珏一时并未多言,只提步打算带她过去避避风取暖。
但才转身,婉婉却从身后伸手拉住了他的袖子。
“表哥……”
陆珏回身,瞧她又像那时祠堂里那般拉住他,但神情很不一样,那时她在渴求疼爱,现在,倒好像很纠结、很不好受。
接着,婉婉喉咙间艰难的滚动了下,陆珏便听见她说:
“婚约的事,表哥若是不愿,我们就一道去寻祖母说清楚,行吗?”
婉婉仰着脸,透过昏暗的光线迎上他的目光。
因为她自己也寻不到任何一个足以支撑这门婚约的理由,所以越发觉得不知如何在他跟前自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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