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我不尝了,不要了……”
陆珏停下来,忍不住莞尔低笑了声。
她到底还是什么都不懂,娇痴缠人不过是亲近的天赋罢了,他的贸然似乎把她吓着了。
退开前,陆珏安抚性地温柔亲了亲婉婉鬓遍,鼻尖抵着她的鼻尖片刻,等她僵硬的脊背渐渐放松些许,才揽着婉婉重新陷进软枕里。
他从暴风雨中抽身恢复平静,只需要须臾之间,而后手掌轻拍她后脑勺,“还有段儿路,累了就陪我睡会儿吧。”
婉婉却仍旧没能从汹涌澎拜的心绪中抽离,身子的异样也没那么快消散。
她觉得自己一霎像是被人灌了铅进去,不知道怎么动了,只能依靠着他,脸颊贴着他的胸膛,好似还能感受到里头规律的心跳。
但表哥的呼吸已经绵长而清浅,掌心只温热地覆着她后颈。
婉婉耳垂鲜红欲滴,心里倏忽塞进一团乱麻,纠缠得好似要打起结来。
过了会儿,她想试探着极轻极轻地抬起头来,却立刻就被陆珏的手掌拍了拍。
“听话睡觉。”
婉婉颓然张了张嘴,心里有好多话堵在嗓子眼儿,隔了好半会儿才出口,化成委委屈屈一句,“表哥,我……我睡不着……”
哪儿能睡着呢,她的心都被他弄乱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在等女鹅女婿结婚呢,喜帖正在加速送达中!
第49章·
陆珏低低地笑,带动胸腔一阵轻微的颤动,他垂首,轻吻了吻怀中女孩儿额际绒绒的碎发,闹得她又赶忙往他怀里钻了钻。
把脸完全埋进了他胸膛前的衣料中。
“睡不着那你想做什么?”
婉婉知道表哥在笑话她,越发不好意思,“不做什么行不行嘛……”
她声音传出来闷闷地,原先垂落在他身侧的手,却悄然抬起来,试着环住了他的腰身,两只小手透过他身后软枕的空隙,堪堪交握。
表哥抱起来好舒服啊。
陆珏唇角微扬,手掌轻抚在女孩儿纤薄的脊背上,倏忽间倒想起个不相干的话,问她:“先前皇帝赏赐你的那颗夜明珠呢?”
那珠子拿过来都是云茵在处置,婉婉常日并关注不到那上去,想了想才说:“在房间里。”
房间里……陆珏听着稍稍蹙起眉。
依他觉得,那东西原本的归宿,就该在库房某个不知名的角落里落灰才对的。
接着又听婉婉说:“云姐姐说它好用,晚上拿出来放在水晶灯笼里,就不用再燃烛火了。”
濯缨馆夜里不灭灯,否则婉婉哪怕在睡梦中也会做噩梦,醒来再看到一片漆黑,就会更加惶恐不安。
但烛火易燃,放在房间里其实不太安全,先前就有一次,火舌被风卷到帐幔上烧起来,幸好值夜的临月警醒,立即就扑灭了。
于是那珠子送来,云茵自然物尽其用。
陆珏那日进濯缨馆,她房间是亮着灯的,再细细回想,似乎从前自蒹葭玉楼往对面看,濯缨馆夜里也从未灭过灯。
他顿住一瞬,再开口嗓音温软,“夜里不燃灯就睡不着?”
婉婉点点,如实嗯了声,“天黑不燃灯的话看不见,又像是被人关进了黑匣子里,闭上眼睛就害怕。”
陆珏闻言眉微皱。
倏忽想起几年前,他进宫伴读前夕,她伏在床前抓着他的衣袖哭得声嘶力竭试图留住他时,房间里也并未燃灯。
原来那时候她紧抓着他,像在抓一根救命稻草,害怕他丢下她一个人,可其实眼前什么也看不到,就像她现在说得,像是被人关进了黑匣子里。
陆珏原本是拉她出来的那个人,可那天晚上,他又将她一个人留在了里面。
这倒也难怪后来她一场高烧,会把他忘得干干净净……
陆珏一时沉静,手掌抚在她圆圆的后脑勺上,隔了片刻,温声哄道:“乖,回去将那颗珠子收起来,我重新给你一颗更漂亮的,嗯?”
婉婉本身也并无所谓是用珠子还是点烛火,抵着他胸膛闷闷地嗯了声。
一个时辰后,马车停稳在侯府西侧门。
婉婉怕是困极了,到底还是没忍住,埋首他怀中做了一茬儿梦,等下马车时抬起,鬓发蹭乱了,整张脸也闷成红红的。
她睡眼惺忪地犯迷糊,陆珏抬手替她理了理发,带着人先回淳如馆换衣裳。
换回女装再洗把脸,将面上用作伪装的粉黛全都濯净,婉婉便又恢复成一张粉嫩娇柔的美人芙蓉面。
婢女给她重新梳好发髻,婉婉对着镜子看见自己一边微红发肿的耳垂,想起马车上那一遭还是会觉得脸热,不过回濯缨馆之前,她总得去跟表哥告个别才行。
可是不巧,出门问过茂华才知,陆珏回来便被侯爷召去集贤堂了。
那好吧……
这会子天色已暗沉,婉婉向茂华要了盏灯笼,没教人送,自己回去的。
踏进濯缨馆大门,云茵在廊下正焦急地等着她,“姑娘可算是回来了……么一整天都和世子爷做什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