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安自然是不成了,幸好程氏和老夫人都是过来人,派了人传话,说小夫妻新婚燕尔,只教她好好歇着。
婉婉听着好歹安心不少,不然她成了世子夫人就忘了礼数,这给长辈留下的印象可不好。
但平白又少过大半天的光阴,婉婉感觉好亏啊……
午膳当成早膳用,她没有太大胃口,只教云茵端来份燕窝和金丝枣泥糕稍填了五脏庙。
新婚两日,云茵就瞧婉婉作息不规律了两日,早起伺候梳洗,那身上不出意外地又是新伤叠旧伤,再有几日,全身上下怕是都找不出几块儿好的了。
趁周遭没有旁人,云茵终于忍不住小声道:“你在那上头受不住了,要跟世子爷说啊,勉力强忍着,最后遭罪的还是你自己……”
婉婉闻言咬着糕点稍怔,反应了片刻才领会到她的意思。
面上一下子有些兜不住。
她只是有些疲累,好像被人抽走了全身的骨头,不想说话、不想动,但这恐怕只能她自己慢慢去适应,去与夫君相互磨合。
“我、我知道了……”
被人提醒这种事,婉婉耳根都烧得不行,看都不好看云茵一眼,应一声便赶紧埋首继续啃着糕点。
云茵心下叹气,总当她还是不知事的小丫头,瞧着她就忍不住想为她操心。
“身子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待会儿传医师来瞧瞧吧,不行还是将草药浴给备上,总能缓解一……”
婉婉一听“草药浴”三个字,脑海里顿时就飘出来原先泡的那黑乎乎的药汤,心下十分拒绝,忙拉云茵的手。
“我真的好着呢……”
婉婉实在不想云茵为自己担心,只好凑过去对云茵耳语了句:“夫君向来很顾念我的,你别担心了嘛。”
话说出来,云茵侧目瞧她含羞带怯的模样,瞬间才觉得,这丫头是真长大了。
……
这厢吃饱喝足,婉婉稍歇了会儿,想起来将茂华叫到了跟前,不为别的,请他去将陆珏那块摔坏的玉佩取了来。
她心里惦记着这事,想玉佩若是能修补完好,权当给夫君一个惊喜。
春日天光正好,婉婉派人给如意馆递了口信,邀陆雯一道出门去,她知道一个老工匠的铺子,尤其擅于修补名贵首饰,就在城西一道小巷子里。
马车上等了半盏茶的功夫,车辕稍一沉,陆雯从外头躬身进来。
“早上我还与祖母纳闷儿,常日请安数你最勤快,偏生今儿怎么不见你呢。”
陆雯一进马车落座便忍不住俯身轻嗅了下她,若有所思道:“倒的确是不一样了……”
“嗯?”
哪里不一样?
婉婉狐疑,还以为自己今日新换的香薰味道不好,忙也学她的样子闻闻自己,结果听她大笑道:
“有人原先是清甜少女香,如今,变成妩媚女人香了!”
婉婉闻言有些发窘,耐不住恼羞成怒便去挠她,但气力又不过人家,两个人光笑闹做一团,歪歪斜斜倒在车榻上。
忽然间,马车好像停了。
周遭传来人群嗡嗡地议论和马蹄踏过的声音,两人顿时止住玩闹,推开车窗往外看,前方街道中正有一列禁卫经过,领头的就是李德全。
婉婉随口问随行的侍卫,“那是做什么呢?”
然而没等侍卫回话,却是她身后的陆雯淡淡地说了句:“先头皇子妃大选落幕,拖到现在也该御旨赐婚了,李德全这是往姜家授太子妃御旨的吧。”
侍卫这便没啥可说的了,只好接着话应了声是。
婉婉嗓子里好似一时不慎飘进了柳絮,嘴上磕绊片刻,没想通太子妃怎么又从李如珍变成了姜蕴,但眼下她也只顾得上先回头去瞧陆雯。
但陆雯神色只是寥寥,教人根本看不出心情好坏。
“雯姐姐你、你怎么会……?”
怎么还会去关注与太子有关的事呢,婉婉还以为大选之后,她一定对那件事避之不及才对。
但陆雯不知听没听懂,总之只是轻嗤了声,说:“猜也猜得到,李如珍那样眼看大局都未定,却见一点好处就忘了自己姓什么的蠢货,也配做未来皇后?”
额……
婉婉一时竟无言反驳。
不得不说,在消息灵通方面,她真是要同陆雯学习的,瞧瞧人家,哪怕伤心了失魂落魄、闭门不出,但该知道的大事一件不少。
对比婉婉两耳不闻窗外事,到如今,城里的官家夫人和闺秀,她都还没能认全。
婉婉日后要替夫君掌家,就要担得起世子夫人的身份,不能再像从前那般闭塞,毕竟她偷懒少操心的部分,最后大抵都还是要夫君多操心,替她分担了去。
她不想教夫君太累,就要自己努力。
这日赐婚圣旨下来,城中又是好一番波澜。
太子妃的桂冠出人意料地落到了姜蕴的头上,而众人眼中与太子两情相悦的李如珍,最终得了个良娣的位置。
遥想先头李如珍自恃准太子妃的身份,还当众挑衅陆雯,于是乎,李如珍也在各式各样的嘲讽中有了姓名
“黄粱美梦,半天云里扭身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