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沙弥面露悲悯之色,“阿弥陀佛。”
裘和问他寺中专管厨房采买的是何人。
“采买的是了善师叔,叫衙役带回衙门问话去了,还未回来。”小沙弥道,想了想又添了话道:“了善师叔平日最为谨慎,采买东西都是跟从前的那几人做生意,轻易不会换人家的。”
裘和闻言,搜寻的动作一顿。
“有劳师傅告知,吾等自当竭尽全力给汴城百姓一个交代,也不冤枉了一个好人。”王大虎紧着声音道。
小沙弥再度合十弯腰施礼,旁边跟着的几人自然也合十礼退。
这头,王大虎看裘和直挺站着沉思,当是寻到了什么,连忙问道,“可是发现什么不妥了?”
裘和回神,对上王大虎关怀视线沉默地摇了摇头。
又一次一无所获,两人只得无奈回了八宝楼。王大虎还要处理衙门里的公事不能久待,在镇上分道扬镳,裘和独自回八宝楼,正门处被贴了封条,不时有路过的指指点点。
他身影一顿,绕过路往后门去,等入了里头便朝尹奉使了眼色,人到身旁后在其耳边低声吩咐几句,后者点头应下,不多时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八宝楼。
“裘和,裘和,你可得救救宝珠呐,她当初为你可愿意倾家荡产,如今自个进去了,你可不能不管她呀!”莫大娘死死抓着他的手臂,这一日都没瞧见人,心是越想越慌,话也混乱了说。
裘和扶了她一把,眸中幽冷化去几分,“大娘莫急,宝珠一定会平安无事地回来的。”
那声音沉稳,裘和又是十分可靠,莫大娘缓和稍许,也察觉出方才那话的不妥来,“大娘,大娘方才不是那意思,只是……”
“我知道,我同大娘一样,也心疼舍不得宝珠在那处受苦。”裘和舌尖品到苦涩,也叫莫大娘勾起了当初被抓的记忆,相较自个此刻心境,想到那时她的孤立无助,心头叫砂石磨砺一般难受。
“我姐姐没做那事,县老爷不能胡乱定了我姐的罪!”宝霖通红着眼眶,等到裘和回来才像找着了主心骨,也在心中暗暗发下誓言,要好好读书,将来考取功名,当一个贤良爱民的好官,绝不错判一件案子!
莫大娘抹着泪,一边叹着苦命的宝珠,门外那些叫嚣辱骂依旧能透过前门传进来稍许,外头是个什么光景不消看也能想到,出了人命的案子,这可怎么是好。小宝琴睡醒了以为是姐姐回来,哒哒哒的下来却看到两双红通通的眼,不明所以地唤着姐姐呢,却惹得那两双眼儿更红。
裘和过去将她抱起,“你姐姐在外头耽搁了……很快就能回来。”
小宝琴听着外头嘈杂的响儿,手里拿着玉米窝窝头歪着头有点想哭,可教裘和大掌摸着脑袋,那一声莫哭就抽了下鼻子忍住了,被莫大娘带去了屋。
“你要咋救我姐?”等小宝琴走后,大堂里只剩下薛宝霖和裘和二人,他仰着脑袋着问。“我姐还说回来给宝琴做玉兰饼,我姐做的玉兰饼可好吃了,那些人都哄抢着的,通常一笼出来一会儿就精光了。”
宝霖说着说着,声音就哽咽了,小肩膀耸着,却是在他面前强忍眼泪,“那些人……那些人夸我姐做的好吃,听说还……还不收钱,夸姐姐人美心善,咋……咋一眨眼就变成了这样,他们凭什么那么骂我姐!”
裘和站在大堂内,沉黯环境中一双深邃眸子亮得锐利异常。“世上最难测的是人心,最可畏的是人言,等到你足够强大的那日,这些都将不足为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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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施惹出的中毒案子两日来发酵,愈演愈烈,又因为接连不治死去的人数上涨,案子惊动了州府,这一层层往上报叫圣上知晓也是早晚的事。而八宝楼门口死去的人被家属捧着灵位堵在八宝楼惨不忍睹的正门口,声声谴责追讨偿命。
人群里刘四儿也踮着脚探热闹,他已经被喜乐酒楼辞了,不,是喜乐酒楼倒了,遣散了所有伙计,连工钱都缩水了一半,讨都讨不回来。这一连串的倒霉事,他算来算去就算到了薛宝珠头上,要不是八宝楼和醉霄楼沆瀣一气,做得好好的生意也不会这么垮掉,故瞧见八宝楼门前热闹他自然多看两眼。
“这是咋的了?”刘四儿在家闲赋了几日自是不清楚,便凑上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