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手们开始准确的点杀,如今步兵营中的步枪手已经超过了半数,足够形成连续的射击。
“伯鲁,吹号,撤退。”
看到哈米鲁拉那个胖子已经开始鬼鬼祟祟的吩咐自己的手下,辛鲁达立刻让亲信去通知自己的号手,他可不想给别人断后。
果然,哈米鲁拉的号手先吹响了撤退的号角,并且没有等到自己的人全部撤下来就带着亲信消失在夜幕之中。
“这个胆小鬼,大夏人若是在晚上敢于追击,我们合力在一起怕什么”辛鲁达吐了口唾沫,鄙视的看向胖子的背影。
战场上足足还有六七千战士,若是组织得当,能撤下绝大部分。可现在乱成了一锅粥的样子,不知道多少勇士能在黑夜中摸回到船上。
“甲斐,你去给吴明义传个话,让他不可追击,派骑兵小队跟在溃兵后面开枪骚扰就好,但也不要靠的太近,让蛮人看出虚实。上船不比下船,天亮之前若是他们不能离开哼哼”
秦沫手里骑兵不够多,无法给予这些溃散的满者伯夷人致命的追杀,但骚扰恐吓还是可以的。
“嗨”
甲斐姬听命后迅速跃下灯塔,往吴明义的只会位置奔去。
甲斐姬看到吴明义的时候,后者正在整训队伍,看样子已经准备追击了。而上千具尸体和更多的伤员则铺满了防御圈周围的空地,血腥气充斥了整个战场。
“吴团长,殿下让你派骑兵小队骚扰溃兵,但不可大队追击,只要开枪恐吓他们就好。”
“不可追击这殿下是何意”
吴明义如今正是信心爆棚的时候,他在北定城的时候,手中只有一百多支一型步枪。所以今天他也是第一次见识到大规模火枪、火炮的配合作战,虽然刚才蛮人勇士们差一点就冲上来了,但火器的威力还是让他信心百倍。
“夜间在复杂地形之中,难以列阵迎敌,步枪队若是不能列队,有多少战力还待实战印证。”
甲斐姬天天跟在秦沫身边耳熏目染,对于前装枪的战术理解要远超其他人,自然明白阵型的重要性。
“请姑娘回禀王爷,吴明义遵命。”
进攻和撤退相比,后者才是对指挥者能力的考验,能收拢溃兵节节抵抗的不是名将也是经验丰富的老将。
辛鲁达不是名将,看年龄也还不能算老将,但他绝对是经验丰富的指挥者,在满者伯夷统一爪哇岛和征战苏门答腊的过程中,他见多了战败溃散的情形,只不过失败的都不是自己罢了。
“所有的阿古武都不许先撤,点亮火把让你的部下看见你的脸,让你们手下的布尤特带队先撤,依次上船。”
辛鲁达的威信很高,手下的阿古武也很忠诚,迅速的带领精锐做好了断后的准备。
从前面战场撤下来的蛮人勇士本来混乱不堪,看到火光中的“阿古武”之后都开始不由自主的往他们身边靠拢,然后在布尤特的呼喊声中渐渐聚在一起。
“啪啪”
黑暗中闪出的几道弹痕异常显眼,几声枪响也格外刺耳,中弹的蛮人发出了恐惧的嚎声他不是疼的,是怕的。
“轰隆隆”
数千蛮人顺着来时的方向奔涌而去,毫无组织,纪律更是无从谈起。黑暗中不断有蛮人摔倒被踩的大声咒骂,然后渐渐毫无声息,却没有人拉他们一把,不断出现的枪声让蛮人的神经崩溃了。
“伯鲁,带你的人找到他们,他们没有多少人。”
“瓦达纳,我已经派人去了,但是没追到敌人。瓦达纳您先撤吧,哈米鲁拉早就走了”
“那个卑鄙的胆小鬼,一定是去抢船了,伯鲁你也去,上船不比下船,一定非常混乱,我们的人不能留在这里。”
“不,瓦达纳,您先走去抢船,我来断后,没有你在场哈鲁米拉只会让他的人上船的”
“伯鲁,作为首领,必须撤退到最后一刻,我宁愿死在这里也不愿做那胆小”
勇敢的辛鲁达尽到了他最后的责任,一支长长的利箭射穿了他的脖子,把他最后的半句话永远的憋在了胸腔里。
伯鲁背着辛鲁达的尸体赶到了狮城港北面的浅滩,眼前的情形果然不出他所料,哈米鲁拉抢先带人占据了大部分的船只,只剩下十几艘留给辛鲁达的人。
在浅滩登陆不比在码头,下船的时候淌着水走就是了,海浪会在你身后推搡,不管你走的方向多么曲折都会通向岸边。
而上船的时候就要顶着海浪前行,而海滩上海面上都是满者伯夷的溃兵,你想上船要么排队,要么绕过前面的人,不知道要多费多少力气。
来自两个“卡瓦达兰”的蛮人混杂着挨到了船边,却不能同时上船,船上的蛮人推搡着异乡人,只让自己的族人上船。
两伙人终于开始内斗,整晚没有机会射出的羽箭扎在了蛮人的身上,没有机会砍出的战刀也开始华丽的飞舞。
伯鲁挤上了一条船,船上是他早就派出的亲信,其实相对于辛鲁达,他才更适合领军。
“伯鲁,我们的人和哈米鲁拉的人干起来了,我们要去帮忙吗”
伯鲁的亲信看着海面上的混乱,焦急的说道,哈米鲁拉的人占据了很多船,居高临下稳占上风。
“不要争斗了,喊人上船,能挤多少挤多少天要亮了”
伯鲁的亲信不明白他的意思,但还是迅速的执行,大量的蛮人挤上了他们的船,甚至有哈米鲁拉的人,但伯鲁没有阻止,他只是让人不断的挤出空位置,以便让更多的人上来。
“啾嘭”
一声呼啸响过,一道水柱在船边扬起,让低头哀思的伯鲁抬起了头。
天终于亮了,岸上出现了很多大夏人,那种古怪的东西又开始喷火冒烟了,沉闷的雷声让海里没上船的蛮人勇士开始悲号、哀求。
“开船,我们离开这里。”
伯鲁的船已经是最后的几艘了,岸上出现大夏人的时候其余的船已经起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