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月已经跟舒阁老有了接触,照舒家如今对她的态度,认下她只是早晚的事儿。
沈清月一旦和舒家相认了,舒家轻易不肯答应将她许人。
若是沈世兴替沈清月定下她和舒家都不满意的婚事,舒家自会插手阻止。
只要舒家和沈清月不松口,沈清月不可能嫁给旁人,了不得于她名声有微损。
沈清月既要和舒家搭上关系,她是个聪明的,自然而然不会再挑家世或才能普通的夫婿,挑夫婿的事,多半由着舒家暗中操办,最后再经沈世兴的手。
说到底,沈清月的夫婿,先要舒家看得上眼才行。
舒家要替沈清月挑夫婿,一则要考虑家世不能太让沈家高攀,二则男方家的郎君本人也要扶得起才行。
还有什么比出身贫寒的状元郎的身份更合适吗?
他只要中了状元,舒阁老自会亲自捉婿。外界传成什么样子,其实没有没什么要紧,
当然了,沈清月既因着什么事,必须要传出和谁定了亲,还是传他比较好
顾三眯着眼问顾淮:“人家借你名声算计,你倒是大大方方不计较。”
顾淮瞥了顾三一眼,道:“这事儿不会是她主动传出来的。她没我和定亲,此事肯定要澄清,若是她传的,一则对她名声不好,她没这么笨,二则她不至于借我的名声干下这种事,她不是这样的人。我估计是谁误传出来的。”
顾三冷哼一声,道:“你倒了解她,这就替她开脱了。”
顾淮声音有点冷淡:“是你自己要慌慌张张跑我这儿来诋毁人家清誉。”
顾三见多了女人使手段,他不信沈清月还有这般清白,便道:“你且看我是不是诋毁。”
顾淮淡声道:“我懒得看你自打嘴巴子。”
顾三不服,他拔高了音量道:“好啊,若我看错了,我就自打嘴巴给你看!我若说对了,你就承认你鬼迷心窍!”
顾淮嘴角勾了个笑,瞧都不瞧顾三,笃定了自己猜的是对的,复又问道:“你一天天没有事儿干了?你来找我,难道就是为了我和沈二姑娘有没有定亲的事儿?”
顾三撇嘴道:“当然不是。”
“有事说事。”
顾三关上门,走进去坐下,道:“灯节那天,你后来让我去查的事我查清了。谢家和五城兵马司里北城的指挥使很亲近,当夜正好是
北城指挥司在附近巡逻,砸神像一事,竟然是永恩伯府出面压下的。”
顾淮也在桌前坐下来,眉毛皱起,道:“永恩伯府?”
他手里握着狼毫笔,眼神定住。
顾三一脸嫌恶道:“是,我也没想到会和那一家子的畜生有干系,他们是替张家人压下的,就是你教过的学生,张轩德家里。”他又一笑,道:“他们家打着好算盘呢,你猜猜看,谢家原是想做什么的?”
顾淮说猜不到,他脑子里只想着,张轩德早从沈家族学走了,还和沈家闹得不愉快,怎么又打起了沈清月的主意。
顾三没察觉顾淮走神,他笑得很开心,把永恩伯府如意算盘落空的是说给了顾淮听,还奚落了谢家几句,末了道:“幸亏你出面了,不然叫谢家得意,我就不快活。”
顾淮回了神,他倒没想到,那夜本想着救沈家一把,竟这般阴差阳错,在圣上面前压了谢家一头!
他嘴角略弯了一下,很快又平了下去,谢家才吃这点苦头,这还不算什么。
顾三朝顾淮笑着道:“听祖父说,皇上的的确确提过你的名字,大概是记得你了。”
顾家生意做的大,在京中结实的朝臣也不少,有些重臣常常出入宫中,或是和皇帝身边的宦官相熟,便将这些消息传给了顾家。
顾三眼里笑色愈浓,道:“还告诉你个好消息,另有位大人很是看重你,听说你是顾家宗族子弟,先与祖父打过了招呼,有意亲近你,等殿试的时候,那位大人也会参与评卷,你倒不必借着舒阁老的光了。”
顾淮眉毛抬了一下。
顾三盯着他,笑道:“何况以你的才学,只要不得罪人,中进士又何难?如今天子都知道你了,殿试上难保不会稍稍偏颇你,这回倒不必欠舒家的人情。”
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顾淮面无表情,顾三摸不准他的心思,就道:“传言的事,早早澄清了就是。”
顾淮不疾不徐地道:“这事儿既是从她手上传出来她的,她自会处理妥善,用不着我插手。”
顾三哂笑耸肩,像是看见了在温柔乡里被迷得晕头转向的男人——可顾淮还没尝到半点温香软玉的滋味儿呢。
色令智昏。
顾淮见顾三再无事可说,便请他离开。
顾三给他一对白眼,起身抚了抚衣摆,走到顾淮的桌前,抄着手笑道:“我就等着看你脸肿起来。这回若叫你说对了,我以后再不说你的事,你只管和祖父有了交代,我权当什么都不知道。”
顾淮竟又笑了,顾三已经许久没有说这种自己打自己脸的话了,他坐直了身子,挑眉应道:“话篓子,你说的。”
顾三不耐烦地走了,话篓子话篓子话篓子……他这个做哥哥的要不是着急,哪儿会这么婆婆妈妈,他忙生意上的事,可从未这般墨迹过。
顾三走后,顾淮往沈家的方向望了一眼,阴冷的天儿,云不成片,浮云层层围聚交融又有留白,苍穹像是破了个洞。
顾淮觉得,他看不错沈清月的。
沈清月的确没叫顾淮失望。
王媒婆的嘴巴一打开,消息传遍京城,连张家也知道了这事儿。
钱氏还亲自着人去问了王媒婆,沈家大爷促成沈二姑娘和顾解元婚事的事儿,可当真!
王媒婆同钱氏身边得脸地妈妈说得绘声绘色,说这消息可是沈二姑娘院里的奶娘亲口传出来的,错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