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竹刚来仁恩堂之时,陈氏拍了好些护卫来,但这都快两年了,顾青竹在这儿也熟悉下来,去年让陈氏将护卫收了回去,是没想到,居然有一天会遇到这样的无赖上门。
罗一昌拦住顾青竹的去路,用那双下流的眼睛在顾青竹身上扫来扫去,觉得这张脸粉粉嫩嫩,忍不住就想让人上手掐一把,肯定水灵的能掐出水来。
刚一伸手,就被顾青竹给打在麻筋上,躬身的时候,顾青竹就抬脚照着他肩膀踢了一脚,这罗一昌看着人高马大,其实脚步虚浮的很,被顾青竹一踢,就一屁股坐了下去。
顾青竹抓起一根棍子就往正揍昀生的混混背后打去,那人给打倒在地上,顾青竹赶忙上前把昀生给扶了起来,昀生鼻青脸肿还想把顾青竹护起来,罗一昌从地上爬起来,吐了一口唾沫:
“好你个小贱人,敢打老子?老子抬举你才过来相看你一眼,既然你不给脸,那就别怪爷不给你脸,来呀,抓回去,今儿就洞房,咱也学学那些风流人的做派,先洞房再成亲!嘿嘿嘿。”
那些无赖们全都哄笑起来,眼看就要抓到顾青竹,罗一昌最是嚣张,笑的猖狂至极,忽的头被人一脚踢了过来,闪避不及,直接被人给一脚踹到了门外。
周六爷从里面出来,将这些人萝卜白菜似的,抓一个扔一个,不一会儿的功夫,那帮人就被周六爷尽数扔出了仁恩堂。
罗一昌从地上爬起来,狼狈不堪的对着仁恩堂里叫骂:
“哪个孙子暗箭伤人!敢打你罗爷,是活的不耐烦了吗?”
周六爷从里面走出来,魁梧的身形让罗一昌往后退了好几步,让人挡在他身前才敢继续叫嚣:“就,就是你个孙子?报上名来,敢打老子,老子今儿不教训教训你,老子就不姓罗,来啊,给我上!”
周六爷不过三两下的功夫,就把这帮人的胳膊尽数扭到了一起,罗一昌的胳膊简直被扭成了麻花儿,这时候倒是硬不起来了,哭着喊着求饶:“大爷,我错了,大爷。您行行好,放了我呗。哎哟,胳膊快折了折了。”
其他找事儿的地痞也跟着求饶,周六爷看向门边的顾青竹,见顾青竹点了点头,才将这些人放开,趁他们还没完全松开的时候,在中间那人背上狠狠踹了一脚,这帮人立刻就摔做一团,知道惹上了硬茬儿,就算是吃了大亏,也不敢逗留,灰溜溜的跑了。
周围人有人说:“那不是罗家的痞子嘛,小竹大夫怎么惹上这种人?”
“哎,你刚才没听见,这帮人说是小竹大夫舅母找来的,要他来相看小竹大夫呢。你说这都什么人啊,小竹大夫的舅母也舍得……是亲舅母吗?”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听说啊,这个小竹大夫……”
人群里的流言蜚语继续流传,人们不知道真假,不知道对错,只人云亦云,一时间对仁恩堂指指点点。
周六爷进去之后,对顾青竹问:“小姐没事吧。”
顾青竹扶着昀生坐下,给他到柜台后取药,闻言摇头:“我没事。昀生挨他们打了。”
昀生立刻摆手:“我,我没事儿,这帮人也太过分了,真是一群地痞无赖,幸好有六爷在,要不然先生就要吃亏了。唉,还是怪我没用!”
顾青竹拿了些跌打损伤药来,用竹片子给他上药,周六爷从旁问:“我看小姐是惹上什么人了,那些无赖才敢有恃无恐上门来闹,小姐知道是谁吗?”
顾青竹点头:“知道。我让红渠找人查去了。”
周六爷见她冷静,便知已然有头绪,说道:“若需要我帮忙的,小姐尽管吩咐。我这条命是小姐给的,无论什么事儿,上刀山下火海,我都能给小姐办好。”
顾青竹听他这么说,忽然就笑了,昀生离她最近,被突如其来的笑容给震惊到了,身子僵硬,一动都不敢动,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不过是些跳梁小丑,使出的都是些下三滥的卑鄙手段,还不至于要六爷上刀山下火海,我能处理。”
“可你到底不方便出面,流言虽然不能伤人,但却能害人,你若不管不顾,放任下去,对你没有什么好处。还是得快些解决才行。”
周六爷是为了顾青竹着想,想她一个小姑娘家,并不明白流言猛于虎的意思,纵观历史,有多少能人,是毁在这流言之上的。
顾青竹却是依旧坚持:
“道理我都明白。惹什么人,都不要惹小人,身边有个小人在,我的名声就好不到哪里去,今日传这个,明日传那个,我若一一都去与人分辨的话,那岂非要累死,万事还是要从根源找。”
“你有把握找到根源?”
“不说十拿九稳,至少七八成的把握是有的。”顾青竹回。
周六爷凭着这些日子的相处,终于明白这个小丫头能让那么多少年人相中是为何了,贺绍景虽然卑鄙,但不可否认,他对顾小姐是动了些心思的,还有祁暄,不难看出,祁暄对她更是情根深种,被这两头老虎看中的小姑娘,自然不是什么好欺负的。
看她那老神在在的样子,想必心中确实有了对策。
中午的时候,红渠就带着张荣过来了,顾青竹吩咐张荣一些要点,张荣便带着人悄悄的潜入到这条街上去,秦氏既然派人恶意散播她的流言,那就势必会有人在街上盯着看效果,张荣的目标就是找这条街上可疑的人,总能找出些蛛丝马迹来,只有抓到流言根源,才能将之准确击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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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皇后从宫中回到武安侯府,前些时候就听说世子病了,一晕十多日,醒来之后也不见好,成天睁着眼睛不说话,整个人跟魔怔了似的。
武安侯与夫人找了些和尚与道士回府,给世子叫魂儿,可法事做了一场又一场,世子就是不见好。侯夫人云氏终日以泪洗面,皇后娘娘在宫里听说了,哪里还能坐下去,当即请命出宫来。
进房之后,看见的就是蜷腿坐在窗台上的世子祁暄,十多日不见,瘦脱了形,手边放着一壶酒,偶尔拿起来喝一口,李茂贞见着皇后,赶忙行礼。
祁皇后问李茂贞:“还没好点儿吗?”
李茂贞摇头,这些日子,他日夜守着世子,可世子突然就像是变成了个没魂儿的木偶人,任谁和他说话,他都像是没听见似的,偶尔躺着发呆,偶尔坐着发呆,总之三魂丢了七魄,神不守舍的。
“你先下去吧,我与他说说话。”
祁皇后对李茂贞吩咐道。
这个弟弟与她从小最亲,后来她入宫为妃,弟弟追着她的轿撵后头,一直跑到了宫门口,这份姐弟情谊,她直到今日都不曾忘记过。
第82章
李茂贞出去后,祁皇后来到窗台前,按住了祁暄往嘴里送酒的手,将酒瓶夺了过来,砸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祁暄缓缓转头,往地上看去,祁皇后并不说话,而是就那么盯着他,祁暄盯着地上的碎片看了好久,才缓缓吐出一句:
“姐,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祁皇后没想到祁暄问她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摇头道:“我不信什么前世今生,我只信眼前。”
祁暄从窗台跳了出去,不再理会房里的祁皇后,迅速从庭院中的一株老树上爬上了屋顶,然后到屋顶上躺下,看着蔚蓝的天,脑中不住回忆病中看见的情形,青竹躺在血泊里的模样,怎么都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