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可惜了。”沈嘉禾假意叹了一声,失望地向白勇说道,“白庄主,你不是说这武林大会召开是为了选举新盟主么。我还以为这盟主之位要有德有才有能力的人才都做,没想到已经专姓了绪。早知道没热闹可看,我就不来了。”
瓜子口中嗑,锅从天上扣的白勇眨了眨眼睛,无辜地看了过来,想了想,悄声问:“需要我配合么?”
沈嘉禾摇头:“那倒不用。”
“哦。”白勇遗憾自己牵媒的口才没有机会发挥,侧过身来,看戏似的咔嚓咔嚓嗑起了瓜子。
金花庒庄主冷哼一声:“你敢质疑盟主的能力?”
“选取武林盟主的初衷,不就是为了让盟主领导武林来对抗地煞教么?”
沈嘉禾抬眼看去,只见盟主目光沉沉地盯着她,手中又拿起了那盏夜光杯,醇香的葡萄美酒在夜光杯中倒映着天边月色,微微晃动,犹如镜花水月,仿佛是在暗示她如今所做的一切皆是徒劳。
沈嘉禾敛了目光,不为所动,慢悠悠地继续说着:“可是这盟主在位多少年,那地煞教就猖獗了多少年,如今都敢来武林盟的门前挑衅了,何曾把武林正派放进眼中。再过几年,这武林盟的门怕是都拦不住他们了。”
“妇人之见,难成大器。”金花庒庄主冷笑一声,轻蔑地别过了头。
不等沈嘉禾反驳,另有一道女声插了进来,语气闲闲,透着几分幸灾乐祸,“哟,金庄主既然瞧不起这妇人之见,又何必特地跑来别鹤庄求娶我们的小师妹呢,省得你娶回家心里添堵,还平白委屈了她。”
沈嘉禾顺着那声音看了过去,只见一名身着青衣长裙,英姿飒飒的女子手肘半挂在椅背上,眉毛微挑,眼含讥诮地望着金花庒庄主,旁边有个小姑娘红着脸颊扯她的衣袖,轻声唤她一声“师姐”,想来就是她口中的那个小师妹。
别鹤庄沈嘉禾是听说过的,在男人遍地行的江湖之中,显得尤为独特。门派创立者叫秦容萱,本来是八方庄门下,与秦子真算同辈,只是多年前秦子真还未继承庄主之位时,她却不知为何叛出了八方庄自立门户,在江州设立了别鹤庄。与八方庄隔了山山水水。
而别鹤庄与八方庄类似,却又有不同。八方庄的弟子男多女少大多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到了秦如一这一代,为防自己复仇牵连八方庄上下,所以能留下的少之又少,女弟子更是没收,基本都被送去了山庄附近找好心人来抚养。
别鹤庄则是专收女子,幼童同八方庄一般习武读书,无处可去飘零无依的女子,即便学武根骨不佳,也可留在别鹤庄,不拘去留。这样的门派刚建立时自然少不得闲言碎语冷嘲热讽,所以庄里的人对如金花庄庄主这样的言论尤其敏感。
不过秦容萱实在是个厉害的人,知道门派立足不易,需要在江湖立威,便瞄准了地煞教,带着别鹤庄的弟子一年之内连清五坛,因为这个功绩,此刻才在这武林大会占有一席之地。然而如今的掌权人却并不是秦容萱,而是她的大弟子。至于秦容萱,虽然叛离八方庄自立门户,心中却仍是惦念八方庄,听闻八方庄惨遭地煞教毒手,气血攻心,大病一场,不到一年就郁郁寡欢而死。
没了秦子真与秦容萱在,八方庄与别鹤庄也就没什么关系可言了,自然也不亲近。
不过金花庒什么时候和别鹤庄有联系,沈嘉禾就实在不清楚了。
沈嘉禾下意识转头看了一眼白勇,果然见他眼前一亮,饶有兴趣地咔嚓咔擦嗑起了瓜子。
她摸了摸鼻子,纳闷道:“怎么聊正事,还聊出这种风流韵事来呢?”
宴上有人时不时发出几声低笑,金花庒庄主被这样一刺,年轻气盛的脸上满是通红,偷看了小师妹一眼,却又拉不下脸来承认自己失言,便将怒火都转移到了沈嘉禾身上,梗着脖子说道:“盟主的骁勇你懂什么?当年盟主单枪匹马闯进……”
“闯进地煞教剿灭一个分坛。”沈嘉禾百无聊赖地接了一句,制止他慷慨激昂的长篇大论,“既然他这样骁勇,那为何当初举荐武林盟主,武林中人却只肯推八方庄的秦子真,等到他百般拒绝之后,才去选了如今的绪盟主呢?”
金花庒庄主一时语塞,半晌才嘀咕道:“八方庄前庄主早已过世了,秦庄主也手刃了姜护那个勾结地煞教吃里扒外的叛徒,提那些陈年往事有什么用。”
盟主本是垂眸望着杯中明月,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然而听到沈嘉禾提起这件事,他抬眸望她,似是警告她适可而止,口气却温和地说道:“故人已去,又何必在此刻提起。”
“还是该提的。”
“为何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