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怀中抱着他们的孩子,而他怀中抱着她。
她双目紧闭,双唇紧抿,头贴着他心的位置。他低下头,唇贴上她光洁的额头,亲亲她的眼皮,紧贴着移到她的精致秀挺的鼻梁,再往下,落到她的唇上。他在她的唇上停了很久,这是他怀念的。闭眼,深吸一口气,入鼻的全是她的幽香,这是他不舍的。
他看看她,又看看他们的孩子,怀抱着他们,像是抱怀着全天下。便是要他就这样抱着他们母子一辈子,他也甘之若饴。
他再不会松手。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熊君哒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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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小卷君哒营养液~
读者“z_小卷”,灌溉营养液+202017-06-2512:04:04
☆、第95章
褚清越就这样抱着母子俩,直挺挺坐到了晨曦初露,天际微微泛白。满湖的莲花灯早已灭了,三只猪灯也已熄灭,如同一家三口静静地躺在船的另一头。湖面上笼着一层薄薄的水雾,晨间风徐徐,送来湖水的味道,清新,淡雅,却不及怀中人的香甜。
四周画舫之中渐次有人醒来,静寂逐渐被打破。窃语声,船桨划水声,戏台被拆分的声响交织在湖面。
怀里的人动了动。
他低头,看到她攒起的两页眉,轻轻颤动着的睫毛,似是要醒来。他抬手,一挥,布下一道透明灵障,喧嚣戛然而止,所有不相干的声响都被隔绝在了灵障之外。他的拇指轻柔地抚上她的眉心,徐徐地揉着。渐渐的,她眉心那一道刺目的结舒缓了开来。
她的呼吸重新变得绵长起来,安安分分,乖乖巧巧地蜷在他怀里,如同从前与他同眠之时。
他悄悄松了口气,却也知道,她这样安安静静属于他的时光不多了。过不了多久,她就会醒来,重新变回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他叹了口气,无奈地笑了笑。
她就像一只时刻警惕着人的刺猬,想要靠近人,却又害怕与对方走得太近,怕失望,怕失去。表面上看起来冷硬,其实内里最是脆弱不过。看似冷漠不易接近,只要对人上了心,却是全心全意,一腔赤诚。而一旦受到伤害,便会立刻缩起来,竖起浑身的刺,不再让人靠近。
他想起从前唤她“呆九”的日子。她如今倒是与多年前峨山初见时有些相像,那时的她也是一副小刺猬的模样,呆头呆脑,甚至连话都不爱说。他一直未曾告诉过她,她那时呆呆的模样有多可爱,以至于才见第一眼,他便一头陷了进去。为了走进她心里,又不知费了多少功夫。
是他没有珍惜,是他退缩了。等他再想回去,她心上的那道门却已经关上了。
他苦笑。若时光倒流,他一定不会抛下她。可是,这世上又何来的如果?
日辉慢慢透过云霞洒向湖面,撩开轻纱似的薄雾,笼罩在他布下的灵障之上,天就在刹那之间亮了。
她也快醒了。
他端坐着,专注地看着她的脸,左眼之中红光流转,生出血红的竖瞳,在那红光之中,如抽丝一般抽出一缕来,飘至她的眉心处,游鱼一样悄无声息地钻了进去,在她眉心开出一朵指甲盖大小血红色的花——一朵只有他能看见的花。
收回魔言的血灵,是他这辈子做过最错的事。
妖姿清媚的脸,配上这朵冷艳的花,美得令他窒息。
他专注地盯着她紧闭的双眸,她的睫毛接连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她看看他,眨了眨眼,又看看他,再眨了眨眼,眸中湿漉漉的,尽是茫然,像麋鹿的眼睛,懵懵懂懂。这是她每每睡醒之后才会崭露的风情,他爱极了的样子。
他朝她笑了笑。
不过片刻,容佩玖清醒过来,抱着褚双拾腾地坐起,从他身上弹开,“我竟然睡着了……”讷讷道,神色间有些懊恼与不自在。
“无妨。”褚清越看着她,温声道,“你太累了。”
容佩玖垂眸,避开他柔和得能滴出水来的目光,轻轻摇了摇怀中的褚双拾,“二十,醒醒,天亮了,该起来了。”
褚双拾正是觉多的时候,这会儿根本还没睡醒,毛茸茸的小脑袋一个劲儿地往她怀里拱,嘴里发出叽里咕噜的声音,像只小奶猫。
褚清越嘴角浅扬,笑着走了过去,“我来罢,这小子挺沉的,你抱了他一晚上手应该酸极了。”伸手便将褚双拾抱了过来,对褚双拾道,“小懒虫,你再睡下去,茶楼的早点可是要卖光了啊——”
褚双拾一下睁开了眼,急道:“那你快点带我去!”
褚清越勾了勾唇,携着母子二人上了岸。一家三口便在当地最出名的茶楼用了早点,褚双拾吃得十分尽兴。
玩也玩过了,吃也吃过了,便到了该打道回府的时候。三人站在茶楼前的人群熙来攘往的大街上,准备启程。褚双拾轻车熟路地跳上褚清越的肩膀,拍拍人形座驾的头,“回家咯!”
褚清越笑了笑,双手捉住褚双拾的小腿,抬脚往西走。西面是不死城的方向。
容佩玖站着没动。
褚双拾没看到容佩玖跟上,讶异地转过头,“九九别发呆了,快来呀!我们回家了!”
却听到容佩玖道:“二十,回去之后听你爹的话,我会经常来看你。”
褚清越一顿,蓦地转过身,站在人流中愕然地看着容佩玖。
“九九不跟我们回不死城么?九九要去哪里?”褚双拾问道。
“我往东,回龙未山去了。”
褚清越抬脚便朝容佩玖走了回来,“无妨,有甚么事我和二十陪你去,等办好了再一起回不死城。”也不等容佩玖回应,径自越过她,大步流星往东走去。
容佩玖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大声道:“褚清越,我们就此别过罢。”直到褚清越缓缓转身,怏怏地看着她,才又说道,“你往西,我往东,从此擦肩陌路,各自安好。”
“容佩玖,你甚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我从此不再相干了。”
白影一晃,褚清越闪到容佩玖面前,“不相干?”气极而笑,“你和我,孩子都生了,我倒要问问你,你想怎么和我不相干?”
“孩子是孩子,你是你,我是我。”容佩玖平静地看着他,“不相干就是不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