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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
又是一场大雪过后,久违的阳光洒满了整个京城。只是这冬日的阳光就算明媚,也并没有太多暖意,况且北风还吹着,早上昙花一现的明亮之后,到了中午又是阴云密布。
趁着天气好,薛瓷便陪着裴氏一起在园子里面转了转,又吩咐了小厨房做了些清淡的吃食。
休息了这么些日子,裴氏的精神也比之前好了很多,虽然脸色仍然有些惨白,但说话时候声音是有力气了。她也听着绿桑说了这些日子后院里面乱七八糟的事情,这会儿看着薛瓷忙前忙后为自己准备这些,倒是十分感慨,道:“若不是你帮着,这国公府说不定就是乱糟糟一片了。”
薛瓷正吩咐了人端了热乎乎的红枣银耳上来,听到裴氏这么说,只笑道:“有太太在,还有绿桑姐姐粉棠姐姐也都在,我也没出多少力气。”
裴氏笑了笑,道:“你也不用谦虚,这些时日的事情我也都清楚得很。”
薛瓷笑着把那碗红枣银耳端到了裴氏的手边,道:“太太快些好起来,她们也就都老实了。”
裴氏接过了那小巧的银碗,看着眼前的薛瓷,又想起了宫里面的薛璎,心中有些黯然。
这样细微的神色变化也被薛瓷看在眼里——这段时日的忙碌对她来说是一种全新的体验,从前她心中明白许多事情,但却并没有机会去一一验证,她恰好也是在这个时候得到了锻炼——她笑着向裴氏说道:“太太放宽心吧,等到过年时候我进宫见到了大姐姐,便把太太和父亲的意思都说给大姐姐听,大姐姐那样聪慧的人,一听这些,也一定能明白了。到时候太太来接我出宫的时候,和大姐姐再见面,之前的误会便能解开了。”
裴氏苦笑了一声,只道:“但愿能够如此吧!”她并没有薛瓷说的那样乐观心态,她是了解自己女儿的。薛璎的确聪明,但是薛璎也十分钻牛角尖且十分固执,若是薛璎早早儿能想明白那些也就罢了,现在她已经钻到了一个难以回头的牛角尖里面,后面无论有多少解释,恐怕她也是听不进去的。这些话她并不打算对薛瓷说,只能自我安慰地暂且认为薛瓷说的都能成为现实。
薛瓷又道:“太太还是先照顾好自己的身子,身体最重要了,多少事情都需要太太一一去把关呢!”
裴氏笑了笑,喝了一口那红枣银耳,轻不可闻地叹了一声。她看着薛瓷在自己身边温言软语地安慰,忙前忙后的分忧,一切都是妥妥当当,就算是后院里面那些姨太太们闹出了层出不穷的幺蛾子,她也能一手按下来不让她们有机会蹦跶……再情不自禁地把宫里面的薛璎放到薛瓷如今的位置来,薛璎遇到这样情形会如何做呢?大约并不会比眼前的薛瓷做得更好。
用过了午饭,等到裴氏去休息了,薛瓷从屋子里面退了出来,正打算回自己屋子里面去休息片刻,就看到碧草和雪环过来了。
“十一姑娘方才跑到六艳院去搬东西。”碧草道,“我方才让婆子把十一姑娘拦着下来了,姑娘这会儿过去看看吧!”
薛瓷有些错愕地看了一眼碧草,问道:“她去搬什么了?六艳院现在空着又没有人住,里面也就是一些大件儿吧?”
碧草道:“就是想搬大件。”她的语气也颇有些无奈,“所以才动静大,惊动了人。”
薛瓷满心都是不明白薛瓮想做什么,于是便和碧草雪环一起,出了正院,往六艳院去了。
还没到六艳院,便听到薛瓮在前头骂骂咧咧,薛瓷侧耳去听,只听她声音尖利道:“我院子里面东西都坏掉了,现在没什么能用的,又没人理我,我自己动手找点能用的东西不行吗???你们既然已经不把我这个孤女放在眼里,现在又来指手画脚做什么?”
薛瓷皱了眉,旁边碧草低声道:“翻来覆去也就是这么几句了,我让雪环去五艳院看过,的确有些家具之类的有些掉漆,但能不能用还没仔细检查。”
就这么一句话的功夫,薛瓷和碧草等人已经到了六艳院门口,薛瓮看到薛瓷来了,也就闭了嘴。
看了眼前那些家具,薛瓷倒是有些感慨,这些家具虽然年份已经久了,但是保养还是得当的,此刻放在外面来看,也并不显得十分破旧。
“我方才听到十一姐姐说的话了。”薛瓷温声道,“若是五艳院没有能用的东西,十一姐姐去找管事说一声,管事自然会一一安排下去,给十一姐姐替换。”
薛瓮冷笑一声,道:“你又怎么知道我没说?若是他们给我换了,我何苦到这里来拿这些旧东西?你们不过是欺负我没有娘,所以才敢这样怠慢我。”
薛瓷道:“五姨娘好生生地在庙里面,十一姐姐怎么又会没有娘?我的亲娘才是已经埋进了土里面,这些年不也是这么过来的?”
薛瓮没想到薛瓷会用这句话来噎自己,脸上露出了一个愤愤的神色,好半晌才道:“既然你们不许我搬这些,那便给我的五艳院换了新的家具来吧!”
薛瓷道:“这不是什么难事,让个婆子去看一眼,五艳院的家具还能不能用,若是不能用了就换新的吧!”说着,她又看着薛瓮道,“这么点儿小事,十一姐姐在这里大张旗鼓闹腾,还要搬六艳院的东西……”她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微妙,“若我是你,便好好生生在家里呆着,老老实实地等五姨娘回来。”
薛瓮一时语结,许多话到了嘴边,却碍于现在她与薛瓷之间身份的差异说不出口了。
薛瓷不再多看薛瓮一眼,只让人把六艳院的家具都还原,然后便转身带着人回正院去了。
回去的路上,碧草倒有些不太明白,只问道:“十一姑娘这是要做什么呢?难不成费这么多心思,就为了和姑娘说话么?”
薛瓷嘴角翘了翘,道:“五姨娘不在,她一个人在后院或许也的确是辛苦吧!”
碧草道:“当初姑娘不也是一个人在后院?”
薛瓷道:“可那个时候我没有她这么多的欲望——她想嫁人,想嫁如意郎君,想嫁妆丰厚,想投奔太太,还想也风风光光地拥有许多许多——她想要的太多了,所以才格外难熬。”
碧草更加不明白了:“所以她这样闹腾一番,就是为了见一见姑娘?”
薛瓷道:“或许就是如此了。”
薛瓮究竟为了什么要这么做,薛瓷并没有花费太多的心力去研究。甚至在裴氏问起来的时候,她也只是老老实实把事情的起因经过说了个明白,最后只说已经让人去给五艳院检查家具等等,若是真的不能用了,就换新的。
裴氏倒是笑了起来,道:“罢了,既然已经这么处置了,也就算了吧!”
薛瓷听着裴氏这么一讲,又有些好奇,于是问道:“所以这其中有什么我没有想到的地方嘛?”
裴氏道:“这主意应当是冯氏给她出的,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们都是未嫁的姑娘,不明白这些也正常。你们屋子里面的家具大件摆饰等等,将来都是可以当做嫁妆让你们带走的。”
话说到了这里,薛瓷也才恍然大悟了,好半晌才道:“这法子……若我没有拦下来,就成了我把属于我自己的嫁妆给她了?”
裴氏点了点头,道:“所以这法子想来是冯氏告诉十一娘的,只不过十一娘自己都不知道其中缘由,所以才轻而易举地放弃了。”
gu903();薛瓷只听得心有戚戚,细细一想便是心惊肉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