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太后一边命祝湉扶了薛瓷起身,一边笑了一笑,道:“从前惠妃——惠妃刚进宫的时候还有几分伶俐,后来便不如你了。薛昭仪在宫中,便记得谨言慎行这四个字,任何时候,这四个字都是不会出错的。”
薛瓷听着这话,便下意识觉得这话中有话。可她也并不太敢肯定,只认认真真应了下来。
“今儿天气好,薛昭仪便陪着哀家在园子里面走走吧!”刘太后起了身,从书案后慢慢走了出来,“哀家年纪大了,总不耐烦和你们这些小姑娘们一起的,叽叽喳喳,好像有说不完的话。”
薛瓷上前去扶住了刘太后的手,低声笑道:“那是臣妾们想讨娘娘欢心,可总也不知道娘娘喜欢什么,于是只好拼命说呀说呀,心里就在想,说这个娘娘会不会喜欢?娘娘一直不理人家,人家是不是刚才没说好?”
刘太后笑了笑,迈着稳健的步伐走出了偏殿,道:“所以这么一来,便越说越多了么?”
薛瓷道:“正是这样,可不就是越来越话多?哪里知道,娘娘却并不喜欢这样叽叽喳喳热热闹闹的小姑娘呢?”
刘太后轻笑道:“薛昭仪的嘴皮子利索,哀家是见识到了。”
薛瓷此刻倒是摸清楚了几分与刘太后相处的小小经验,她于是俏皮地笑了笑,道:“娘娘不嫌弃臣妾这样耍嘴皮子,可见是爱惜臣妾的。”
“聪明伶俐,又美丽漂亮。”刘太后站在了栏杆边上,笑叹了一声,“怎么能不爱惜呢?”
这时,外面进来了一个女官,脚步匆匆,看到刘太后之后,便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声音激动得有几分发抖:“娘娘!恭喜娘娘!”
刘太后抬眼看向了那人,问道:“是有什么事情?”
女官喜道:“皇后娘娘有孕了!”
刘太后顿了顿,脸上迸发了一个喜悦至极的笑容来:“是什么时候的事?”
女官道:“早上皇后娘娘起床之后有些犯头晕,便找了太医来看,太医看过,便发现皇后娘娘有孕了!已经有三个月了!”
刘太后脸上笑容盛极,回身看向了祝湉,道:“去把哀家去年请回的那尊观音找出来,一会儿送给皇后——这会儿便摆驾承香殿吧!”
薛瓷在旁边先是一愣,旋即也祝贺道:“恭喜娘娘!”
刘太后并没有在乎薛瓷的道喜如此简陋,只笑道:“薛昭仪便和哀家一起去承香殿吧!”
薛瓷应了下来,什么都不再多说,只跟着刘太后一起,上了肩舆,往承香殿去了。
承香殿中一派喜悦。
张皇后满足地摸着自己的肚子,脸上的神情是喜出望外的。
闵月在一旁喜道:“娘娘上个月月事没来的时候,就该想到了!这样的大好事情!上天还是眷顾娘娘的,先前虽然被惠妃怀孕抢在了前面,可惠妃是没福气的——娘娘福缘深厚,这一胎一定是个小皇子!”
张皇后脸上的笑压也压不住,只道:“不管是公主还是皇子,这一胎都来得太是时候了。”
闵月笑道:“是是,娘娘便不用担心宫里面那些事情,无论是淑妃还是丽妃,今次也只能老老实实看着娘娘的脸色行事了。”
张皇后听着这话,脸上的笑容中又带了几分得意,又道:“现在宫中哪个不感念我呢?等我这一胎平安生下来,这后宫,就算是太后也得听我的了!”
这么一派喜气洋洋当中,整个承香殿上下都带着笑意。
刘太后从肩舆上下来,扶着薛瓷的手往里面走,嘴角虽然是上翘,可眼中并没有多少笑意。
进去了承香殿,刘太后一看到张皇后,便命祝湉和薛瓷上前去扶住了她,口中笑道:“皇后还这么多礼做什么?现在是双身子了,这些繁文缛节就不必了。”
张皇后羞怯地笑了笑,又道:“母后虽然这么说,可礼不可废,现在身子哪里有那么沉呢?若不是太医来看,连儿臣自己都不知道呢!”
刘太后笑道:“可不能掉以轻心——”说着,她看向了闵月,“闵月也是宫里的老人了,又一直跟着皇后,在这承香殿里面,一定悉心照顾,不能有任何纰漏,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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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情
张皇后怀孕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宫殿。
有欢天喜地的,有面色微妙的,还有幸灾乐祸的,可到了张皇后面前的全是笑脸,全是恭喜。
到了晚间时候,赵玄便亲自来了一趟承香殿。
只晴了一个白天的功夫,傍晚时候雪花又飞舞了起来,赵玄披着赤黄的斗篷,进到承香殿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中带着几分放松的意味。
张皇后起身迎了几步,赵玄急忙让人扶住了她,自己却并没有上前去,只连连摆手笑道:“皇后现在双身子,这些俗礼就不用理会了。”一边这么说着,他又命身后的内侍们抬进来许多箱笼,道,“朕命人在内库里面翻找了一些孕妇好用的东西,便让人都抬过来了,你若觉得哪些能用,便直接用上。”
张皇后笑着命闵月收了下来,道:“多谢陛下恩赐。”
赵玄看着张皇后坐下了,自己才在旁边随便捡了张椅子坐,又看向了闵月,道:“闵月也是跟着皇后许多年了,这些事情上多多上心,若有什么拿不准的地方,便大着胆子去问太医,切不可隐瞒。”
闵月在旁边急忙应下说是。
赵玄左右看了看,又道:“怎么没见范姑姑?范姑姑也是宫中的老人了,既然皇后怀孕,便让她也到皇后身边来伺候。”
张皇后眉头一跳,心中有个不可置信的念头冒了出来。她道:“范女史还得记下宫中侍寝等等事情,若来照顾了臣妾,谁还能接了范女史的活呢?”
赵玄道:“这倒是无妨,皇后既然怀孕,便一切以皇后为重。”
张皇后几乎就要肯定赵玄话中的意思,她嘴角压不住地往上翘了翘,欣喜道:“多谢……多谢陛下。”
赵玄道:“朕是盼着你能生下一个皇子的。”
听着这话,张皇后几乎是要哭出来——她几乎觉得这几年在宫中的苦熬都有了结果,也几乎觉得自己之前所承受的一切委屈和不甘都消失殆尽。
而赵玄脸上除却一如既往的温和笑意之外,并没有太多其他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