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兴朝应下。接着又捡了几件要紧的事禀了。
待禀完了这些事,他格外提了下梁州知府着人询问案宗的事。
“我观那田献言行有异,怕是此案还有些什么门道在内。”
九爷掌管着刑部,朝审各案、掌罚罪事等一应事务,尽可以全权处理。诸如这类斩监候的案件,刑部官员需核实无误,之后在上报九爷落那朱批,批复监斩。
曹兴朝自也怕刘知府在这宗案里掺和了什么猫腻,要是来日被人寻了错处揪出来,只怕九爷这也得多少吃些挂落。
宁王慢喝了口酒,冷笑了下:“不必管。若他们有那胆子做,但愿就有能兜住屎的本事,可别妄想让我去给他擦屁股。若本事不够却胆子包天,那他不死,谁死。”
离开前,曹兴朝突然想起一事,就迟疑问了下:“刚才进府时,我好似是瞧见了,那紫兰对着府上楼阁画着?好端端的,她画府上的这些亭台楼阁做什么?”
宁王搁了酒杯,懒散挑眉:“你想说什么?”
“九爷,您说她可是在描绘地形图?”
宁王就笑了:“来,你现在就去那禹王府上,去请那老七来,我亲自带他逛遍整座宁王府。要不就去找些画师来,让他一寸不漏的将府上全景都画下来,摔那老七脸上。我难道还怕那赵元璟带兵攻我府邸不成?让他来,我直接敞开了大门迎他,看看他有没有那胆子敢踏进一步。”
说着,扫那讪讪的曹兴朝,哂笑:“别跟那赵元璟学那高深莫测的一套,我成日上朝见他那模样,见都见腻了。”
曹兴朝道:“我也就顺口那么一提。”
宁王继续倒着酒喝着,不过提起这茬,他倒是难免想起她近来所做的那些画。从那一张纸的画纸里,他能看得出来,她的情绪逐渐好转了些。
“回头你去督捕司,寻些缉捕文书过来。”
时文修每日抽出时间来画府上的这些建筑,景致,也只是因想找些自己稍稍感兴趣的事做,以期让自己别一味陷于负面情绪中,同时也是不让自己虚无度日。要说多喜欢也不至于,顶多就是消磨时光罢了。
可待他将一摞带着嫌犯画像的文书扔给她时,她每日画着那些穷凶极恶的或杀人或放火的嫌犯时,她好像是找到了件终于有意义的事情一样,连精神都有了些不同。
每画一个嫌犯的脸,她就忍不住去想,这张缉捕文书将会贴到哪里,会不会有嫌犯因此而落网。
她甚至还有心情去想,她应该再练练画技的,以期能将嫌犯的脸画得惟妙惟肖,让其无处藏身。
夜里,抱她亲昵厮磨之际,他狭眸看她展着乌瞳,姣花软玉的模样,心里一阵激荡过一阵。
再想她近来一日生动过一日的模样,他又忍不住的去想,要是她不曾被老七哄骗过,那该有多好。
这般想着,他就难免心绪难平,各种情绪在胸腹间翻绞的厉害,到底还是没忍住出口骂了她两句。
她正被他鬓角滴落下的汗珠,烫的额上眉眼发麻,却在此时,耳畔就响起熟悉的骂声。
“你说你贱不贱?”
“你为何要受那狗贼勾引,非去上他的榻?”
她偏过脸喘口气,第一次觉得男人在床榻间多话,真不是什么好事。
他将她的脸掰正,眯眸冷睨:“你还不爱听?我说的不对?老七从来都是个装相的,你若是不愿,他能剐得下脸皮强要你不成?”
“你非要受那狗贼引诱,非要受其哄骗,如何就不能忍忍!”
她睁眼看帐顶喘些了气,而后就笑笑朝他伸了手来。
本来见她半死不活的模样他还来了火,可不料下一刻,他的胸腹间猛地被微凉的指尖一点。
随着她纤细沁凉的指尖在上面划动,他腹间的肌肉就忍不住收缩,她手指动一下,他肌肉就颤栗一下,控制不住的心猿意马。
散着热气的胸腹间,她一笔一划的写着——
他技术好,忍不了啊。
直到她指尖收了回去,他才后知后觉的反应到她刚写了什么。
整个房间萦绕着的全是他的粗喘声。死死盯着她,他狭眸火的几近冒烟,每个毛孔都散发着蓬勃的怒意。
忽的他探手抽过她头下的玉纱枕,直接垫她腰下。
“小贱人,你完了,看小爷今个不弄死你!”
第73章生辰
十一月初五这日,宁王府上张灯结彩,锦绣铺地。
乌衣巷内一大早就热闹起来。宝马香车从巷内排到了巷尾,恭贺声绵延不绝,曹兴朝在府外笑迎着贵宾,寒暄说笑,延请宾客入府,管事们则忙着登记堆积如山的贺寿礼,又忙着让下人们将贺礼搬到那库房摞好。
王府的后门也大开着,不时有穿着喜庆的下人出来,或洒系着红绳的赏钱,或带钱带物去庙观施舍、再或是往林里放生动物。
正殿里更是忙碌一片,王公公拄着拐来回穿梭一刻也不得闲。天刚亮他就要组织下人去殿门前给九爷磕头上寿,再进殿给九爷盥沐奉上新衣。待引领了僧人过来做完了诵经礼忏、焚香祷告等仪式,他还要紧赶慢赶的去膳房,亲力亲为的给他九爷做一碗长寿面。
长寿面讲究的是一根面条不能断,寓意长长久久寿域绵长。每年里,或许其他的事他力不从心做不了,可长寿面他必不假人手,必要亲手给他九爷来做。
他去膳房的时候,顺带抓了时文修做壮丁,让她也来了膳房帮忙。
她以为他是让她来烧火,却没想到竟是让她炒两个小菜。
看她挥舞刀铲,做出的那两道小菜万分粗糙的样子,王公公看得心里直摇头。却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在他做长寿面的时候,有意无意的和她说做这长寿面的要诀是什么,如何和面如何抻面,下如沸水的时候又要注意什么。
等长寿面捞出了锅上了碗,他将两道小菜一道放在了红漆托盘里,另让下人将其他早就备好的菜肴放盘。让下人端走的时候,也吩咐她一道过去。
彩绸悬挂的长廊下,她跟在下人身后慢走着时,看着周围彩绫轻覆,花团锦簇,看着下人们往来不绝,数十人围着五六人合抱的银杏树系着红绸带,数十人排队提着笼子放着羽毛容彩的鸟,还有僧人们诵经祈福,现场蘸着金粉墨抄着经书。头回见这般浩大排场的她,难免有些新奇的多打量了几眼。
进殿的时候,恰好寝屋的人刚整着玄纹云袖出来,轻裘宝带,锦衣华服,举手投足间矜贵俊美。
若不是他在抬眼间斜挑眼尾,唇噙冷笑的话,那或许那拢红衣华服更能将他衬的丰神俊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