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世家女眼高于顶,你的身份是受人诟病,定然是过得不好的……”
“你想学什么,请的女师傅不能教你吗?你先前同我说,师傅懂得许多,你长了见识……”
简宝珍料到了肖氏的话,她端坐在红木太师椅上。
双膝并拢,一双手交握放在膝头。
肖氏絮絮叨叨,她虽然听着,却丝毫没有被她话语之中的内容动摇。
“你为什么不说话?我知道你的性子执拗,看上去温温柔柔和我一样,其实内里是有主意的,你是要上女院。算是娘求求你,不要去女院了好不好,你若是去了,你也让宝华为难了,你让她如何自处?”
旁的话她都已经料到,简宝珍对肖氏的话只是沉默,一直到最后一句,她面色惨白,眼眶涨热,唇瓣蠕动,“娘,你只想着她?”
“她是正经的嫡出大小姐。”肖氏细声细气地说。
“我难道不是?”简宝珍低声道,“我现在叫得是简宝珍。”
肖氏原本就眼眶噙着泪,此时一眨眼就落下,红了眼眶,她别过脸,用手帕擦了眼角,声音里也有些哽咽,“你命不好,托生在我肚子里头。”
“娘。”简宝珍的泪水也落下,心中是被针扎过密密的疼,“我是命不好,这消息一放出,谁家不是想着自家女儿能有出息,去那女院。唯有生我的娘,不肯见我出息,不肯见我好。”
“不一样的……”肖氏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你与她们是不一样的。”
心中像是被重重石块压住,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因为她的生父姓刘,她是被肖氏带过来的,这就是她的原罪。
“我不认命。”简宝珍低低地说道,“只要有向上之心,只要勤勉,过了考核,都可以入女院,凭什么我不可以。”
“珍珠……”
原本简宝珍的泪水已经止住,听到了肖氏的称呼,心中的那点火被撩拨得旺盛,那胸腔之中的火烤的她眼发疼,泪水都干涸,“别叫我珍珠。”
她霍然站起身子,居高临下,看着肖氏,“我叫简宝珍。”
她咬着唇,那火点燃了她的眸,“女院,我是一定要去的。”
肖氏愣愣地看着简宝珍,继而是泪水更加汹涌,“娘不是不想见你好,只是……你已经很好了,为什么一定要入女院,你这是让大小姐为难。”
简宝珍声音冷淡,“娘,是我简家二小姐,她是简家仆人口中的大小姐,而不是我的,她是我姐姐。”
她的声音太过于清冷,让肖氏愣愣地看着女儿。
一瞬间竟是觉得女儿十分的陌生。
简宝珍对着肖氏行礼。
她总是觉得自己的仪姿比不过简宝华,女师傅教了她礼仪,她终于行礼的时候少了心中的惴惴不安之感,简宝珍觉得自己的动作优雅。
“我当真去了女院,姐姐一定是会照看我的。”
她含笑看着肖氏,肖氏的心中竟是升腾起一股子冷意,这冷意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娘,我先告退了。”简宝珍退了出去。
打开门,深吸一口夜风微凉的风。
女院,她是一定要去的。
第59章女院闹剧(上)
刚入冬的时候还不觉得冷,一场冷雨之后,便让飒飒枯黄的树叶、红了的枫叶飘零落下,就连常青的香樟树叶也被打落。
早先没有被鸟儿衔走的落地香樟果被踩得染了地,少女的足尖悄然踩过,一层风沙掩过,等到了明年,就只有浅浅痕迹。
院子里的香樟树,枝叶不再是春夏的翠青,而是苍青色,枝叶在凌冽的隆冬风头里被吹得哗哗作响,那声音隔着窗,便让人觉得窗外严寒。
所有人都穿着的是夹棉的衣裳,若是怕冷的,裹上了厚重的皮子。更有怕冷的手中揣着暖手炉,指尖被烫的发红,也不肯轻易冷了自己的纤纤素手。
简宝华身边的王清媛就是如此。
休息的时候,一刻也不敢松开小炉,
手指点在手炉上,还微微点动,想着的是刚刚的指法。
简宝华撑腮看着琉璃窗外的景。
因为开了海运,如今大梁境内都用了东洋来的制琉璃的法子。
琉璃的价格降了不少。
不知道是谁有了用琉璃做窗的法子,三院便都用上了琉璃窗,屋里亮晃晃,窗明几净正好读书。
简宝华见到了枝头的叶被风卷走,被层云遮住,这一日的天气惨白,心中是说不出的沉重。
这天已让人沉闷,更让人沉闷的是才得到的消息。
赵淮之失踪了。
赵淮之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就在她这段日子里占据了极其重要的位置。
他帮了她许多,虽然不曾明说,简宝华却知道江宁王府待他的态度,很是不对。
他本就命途舛测,原本以为下了江南,会有不一样的际遇,谁知道,如今是音信杳无。
简宝华的心中有些感伤,若是可以,她是希望他顺顺遂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