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间一个后辈来请教了几个问题,她耐心解答的时候右手指间有节奏地在桌面来回轻敲,待后辈离开她直接拎起座机。
几秒后电话接通。
“张哥,我的邮件你收到了吧?”许意浓直奔主题。
对方也是中国人,已在公司多年,资历上是许意浓的前辈,所以她尊称他一声哥。
电话那头漫不经心地嗯着,“怎么了?”
“今天是deadline。”她再次提醒。
“今天?今天过了吗?”
许意浓握着电话柄的指节一收。
那头语调敷衍,“下班前我会给你。”
许意浓轻笑一声,“好,中午下班前我等你邮件。”说完她抢在他前面挂断了电话。
仅隔数秒,她座机响起,扫了一眼是回电,她接。
“许意浓,你什么意思?”对方跑上来就质问。
“张哥,大家都是打工的,我这边一早就被下游催,就差你这边的清单了,麻烦你也体谅我一下。”许意浓直言。
对方却避重就轻,“一码归一码,再怎么我也是你前辈,你刚刚直接挂我电话耍威风给谁看呢?”
内网又收到下游的催促简讯,许意浓视线锁在电脑屏幕,不想在这时候跟他起无谓争执,也懒得理会这种扒高踩低的把戏,好汉不吃眼前亏,她语气轻缓,“张哥,我也是事出有因急了些,挂你电话确是我不对,不好意思,但这个清单……”
“我说了下班前给你。”那边急不可耐将她打断,“怎么?中文听不懂需要翻译成日文吗?”
许意浓低眉敛目,对方则不给她再发声的机会如报复性地挂断了电话。
听着那“嘟嘟”声,她放下电话重新稳住下游后继续干活。
下午离下班还有两小时她再回拨那电话,要么不接要么是旁人代接。
“张桑呢?”代接的是个日本男同事,她用日语问。
对方告诉她,“不在座位上。”
“去哪儿了?”
“不太清楚。”
一小时后再打,仍是代接。
许意浓,“张桑还没回来?”
“是的。”
“那你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吗?”
“我不清楚。”
“好的谢谢。”
她放下电话摘掉眼镜出了部门,推开楼层通道的门直接下两层到五楼的电子电器部,岂料远远就看到了那稳如泰山坐在自己位置的张姓之人,还在跟旁边同事谈笑风生。许意浓边站在走廊端视边用手机拨他座机,只见他扫了一眼来电显示,然后示意身边的日本后辈去接。
于是她掐断电话走了进去。
“不用接了,我来了。”站定在他座位前,许意浓礼貌一笑,“张哥,你既然在,倒也不必总麻烦别人来接我电话。”
自知被拆穿,那姓张的却不以为意横眉瞧她,冷哼一声,“我也没必要接一个对我不敬后辈的电话。”
许意浓说的中文,可他回得却是日文,声音颇高,大有说给日本同事听的意思,周围的日本同事看似埋头干活,实则隔岸观火,一时间办公室陷入微妙气氛。
沉默似无由而来,蔓延片晌后,许意浓也用日语回,“抱歉张桑,我上午不该挂你电话。”
此举无疑在给台阶示好,谁知对方倒来了劲,睥睨之态中带着警告,摆起前辈架子,“年轻人,要谦虚。”
许意浓点头全然接受,仍用日语,“好的张桑,我以后会改正的,但,我想问下我要的东西你什么时候能发给我?”她抬腕让他看手表,再用指尖敲敲表盘,“毕竟离下班只剩半个小时了。”
那姓张的显有跟她杠上之意,他将手头的文件夹一合,眼皮未再抬一下。
“想要东西,让你上司来找我。”(日语)
许意浓脸上还挂着笑,“一份清单,如果有什么问题直接跟我讲好了,我上司不负责这个,联系他最后还是找到我,岂不是浪费大家时间?”(日语)
他篾笑,“你?你算老几?”(日语)
日企很讲论资排辈,前辈压后辈这种事屡见不鲜,但许意浓就事论事今天偏不吃这套,她敛去最后一份耐心直接换回了中文。
“张骍,面子我可给足了你,请你拎清楚这是哪里,我不想在日企里跟中国人吵架,你不嫌丢人,我嫌。”
那人总算抬起了头,却对上许意浓的逼近,“大家都是在国外混口饭吃,没有谁比谁高贵,耽误了事情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她再一笑,“论职场规则你可比我老道啊,前——辈。”
他把笔一扔,也改用中文,“你这跟谁说话呢?”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