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因韫娘姓谢,老太太担心她不自在,所以正屋下人不叫她夫人,只叫大小姐。
那聪明的鹦鹉便学舌道,“老太太,老太太。”引得廊下丫头都笑了。
这鹦鹉乃是岭南、交趾一带送来的贡品,难以捕捉,独得了这么一两只,谢思霄见老太太喜欢便私自扣了下来作为生辰礼物。
清宁和韫娘跟着丫头进门,屋内扑面而来的是淡雅的熏香味,堂屋正中间坐了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手上挂一串佛珠,两旁坐了一群年龄老少不一的姑娘媳妇儿,皆面带笑容看着她们。
清宁多年不见故人,已经恍惚了,看着这些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恍如隔世一般。
老太太让她上了美人塌,摸着她胳膊道,“生了一场病瘦了许多,幸好也沉稳些了。”
这会儿的老太太还是十分宠爱她的,没有她的纵容清宁也长不成上辈子那无法无天的性子。
她想了想自己年少时的性格,走上去挨着老太太坐下说,“并没有如何瘦,是老太太心疼我。”
韫娘看她不成样子,皱着眉毛,“她整日里乱跑乱走,活脱脱没个姑娘样子,也不知道以后怎么嫁出去。”
第3章
老太太轻声摇摇头,“谢家的女儿怎么会愁嫁不出去?你实在多虑。”
韫娘又说,“与人争义气,为了一匹马把自家姐妹打下水,还不肯认错,非要把事情赖在别人头上。”
老太太道,“不是已经去道过歉了?”
韫娘摇头叹气,“这是我押着她去的。”
看韫娘把事情全揽在她头上,清宁并不觉得不舒服,反而有种习以为常之感。
韫娘身为外嫁女,在谢家一向非常忍让,遇事礼让三分,从不冒犯他人。
清宁十三岁那年,就被谢玉珠污蔑过“抄袭课文”,乃是因为这篇文章与另一位才华横溢的贵女所作十分相似。
她本欲找出证据,韫娘却觉得这是她自己惹事,逼着她在学堂中道歉。
此事一槌定音,从此之后那位教习课文的先生就对清宁十分不屑,到处宣扬清宁品德败坏,剽窃他人文章。清宁无法辩解,却再也不肯去学堂。如此一来,就荒废了学业,她越发厌恶他人在她面前提起此事儿。
此时清宁听完韫娘的话,便翻着白眼道,“她谢玉珠也配称得上是我姐妹?”
这话就大逆不道了,谢玉珠虽然是庶出,可是也姓谢,不比她清宁一个不姓谢的外人强?
老太太却根本没生气,笑看她,“那谁配做你姐妹?”
清宁不假思索道,“当然是瑛姐。”
她所说的瑛姐是大房嫡出的大姑娘,闺名谢玉瑛,道号妙真,乃是清宁第三位夫君一直念念不忘的意中人。
谢玉瑛今年二十岁,容貌秀丽,举止端雅,出身不凡,又擅诗词,虽然她这人常做出高高在上的姿态,比起谢玉珠来更讨人厌,不过如果非要清宁承认一个的话,那也只有她了。
老太太又笑了一声,开口说,“你这夯货说话也忒直,这话在我面前说也就罢了,可不要在外人面前这么直白。”
虽然这么说,可是谁都能看出老太太一点都没生气。
要知道,老太太当年也亲手整治过叔爷家中闹事的庶女,大概在她心里,嫡出的孩子张狂恣意些无所谓,庶子们则必须乖巧听话。
今日姑娘们都去上课了,热闹的屋中只剩下各房太太姨太们,太太们说话时姨太太是不敢插嘴的,少了年轻的娇姑娘,屋里仿佛空荡许多。
老太太露出寂寞的神色,问道,“瑛娘何时回来?”
大太太笑着说,“还要等几日,说在庙中给您和家里兄弟姊妹们祈福,忙不过来呢。”
老太太叹气,“她这一年见不到面的样子要什么时候到头。”
大太太不说话了,二太太眼神落在清宁身上,轻轻摇摇头。
老太太便叹道,“这家里一年比一年冷清,也没添些人丁,实在不像话,你说说你们,把家里爷们儿拘得这么紧。”
屋里都人精似的人儿,连忙上前劝慰,有些说等瑛姑下山院里又该热闹了,一人说些添丁发财的喜事儿,好歹把老太太劝得心情好些。
唯独二太太道,“今日思远写了信件回来,让我给娘亲请安。”
老太太惊讶地问,“我儿怎么了?”
二太太为难道,“那边出了乱子,今年过年又回来不了。”
清宁露出了悟的神色。
她二伯父谢思远在豫章担任太守,如果她记得不错,今年已经有胡人探子陆陆续续潜入楚国。但二伯父一介读书人,让他耍嘴皮子教书还好,行军打仗实在不在行,把好好的地方弄得一团乱麻,最后还是靠二太太拉了楼家人帮忙收场。
老夫人叹气道,“那真是不巧,连年总遇到这的那的绊住脚,好好的年也过不成,我就说思霄这安排不好,他偏要说我妇人见识。”
二夫人露出赞同的表情。
清宁听得忍不住暗笑。
当初谢家三房官职安排是谢老太爷在世的时候三兄弟商量后的结果:老大谢思霄坐镇中央,老二谢思远和老三谢思齐带兵各自守好一方,兄弟三人互为倚仗,就算一夕大宋动荡也不惧怕谢家这棵大树倒下。
但无奈二伯父能力平平,每年考评不佳,而豫章当地又不如京都繁华,二夫人每每收到二伯父抱怨的信件,又想起与丈夫常年别离,心里难免生出埋怨。
老夫人絮絮叨叨啰嗦一堆,要么抱怨这里,要么抱怨那儿。二夫人连忙出主意,“不如让三弟去。三弟是个聪明的,从小又有大志向,必比他二哥要强。”
老夫人笑呵呵地说,“二媳妇,老二只是历练不足,又非能力不足,我自己的儿子自己最清楚,且不用担心,过一两年他自然会磨砺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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