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流光察觉她情绪不好,就故意玩笑道,“您怎么和大夫人一般总杞人忧天的,换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您是个老太太呢。”

清宁“嗯”了一声,强压下这点思绪:

上辈子时,谢家在三年后才有颓势,不该在这个时候。

世家能够虬根盘结、几百年屹立不倒的根本是人才,可惜几十年来各家族人才凋落,谢思霄这一辈只得他一个,到下一代全是纨绔子弟。

谢思远在军事上毫无建树,只是谢家必须有兵才让他握紧兵权不放,可惜这只能酿成后来北魏铁蹄践踏金陵的悲剧,这就是清宁对此不愿插手的原因。

清宁列举出一条又一条的理由说服自己,此时风势渐小,她有了说笑的闲心,对流光道,“不如你这位管家婆操心多。”

说完被流光瞪了一眼。

她们正要沿着小路下去,忽然看见一名侍人匆匆忙忙跑上来,满头大汗,看见清宁时连忙跪下道,“娘娘,你让我好找。”

清宁认出他是椒房宫的侍从,问道,“何事如此焦急?”

侍从低头,结结巴巴说,“谢、谢,大司马反了!”

第63章·

清宁茫然了一瞬,像听天方夜谭一般。

她分明记得谢思霄是进宫来参加宴席的,还说等宴席结束后来看她,为什么、为什么忽然就说到造反之事上?

若月是个急性子,呵斥侍人,“你居然敢在娘娘面前胡言乱语?小心主子扒了你的皮。”

侍从连连磕头求罪。

清宁捏着小指指节止住脑中晕眩,声音冷静道,“到底发生了何事,你一一给我道来。”

然而这位侍从颠三倒四竟然说不清楚,只一个劲儿跪在地上磕头求罪,反复说大司马在长平殿谋反的事情。

长平殿是未央宫外的一个附殿,臣子不可剑履上朝,入室时就要把配件放在长平殿中。谢思霄虽然有入朝不趋、剑履上殿的特权,但他始终未曾逾矩,以免皇帝更加忌惮。

除此之外,谢思霄其实也不是太有野心的人,比起滔天权势,他更在意身后名。

那么这场造反到底是真是假?是谁谋划?最终的胜利者……又是谁?

清宁盯着小道上碾成泥泞的桃花瓣,心脏仿佛被什么死死攥紧,令她无法呼吸。

侍从磕得额头出了血,满脸血泪混合在一起,清宁打量再三也无法从他面上看出丝毫端倪,居高临下道,“带我去。”

从椒房宫到长平殿不过一里之遥,雨后的空气如同被洗过一样干净,但丝毫声音也无,连平日里忙碌的小宫女小太监也不见踪迹,如此安静到可怕。

越往长平殿走清宁呼吸越发困难,远远一丝血腥味飘来,混杂在桃花香中,甜腻到让人想呕吐。

面前是紧闭的殿门,宫殿外干涸着污浊的液体,看不出是否是血迹,连绵的暴雨也没把正门口的污渍冲刷干净,还有散落一地的铠甲武器,仿佛刚经历一场凶恶的大事。

流光看她脸色不好,忧心地搀扶住她,还要一边忍着恐惧一面劝慰,“姑娘,你别担心,咱老爷又不是做不了皇帝,等他当了皇帝,您不就是公主?”

清宁勉力笑了一笑,在流光试图走上去敲门时推开她道,“走开,让我来。”

早在清宁来的时候已经有侍卫注意到她,见她推门就要上前阻拦,可惜还是来不及。

清宁睁大眼睛看着殿门在她面前打开。

大殿中袅袅升起一股青烟,里面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只有躺在地上一具具尸体。

殿里充斥着一阵又一阵低低的哭声,宫女们一边忙碌一边用手帕擦拭眼泪,无心干活。

流光听得心烦,呵斥道,“哭什么哭,你们主子还没死呢,哭丧留到以后去。”

她不说还好,一说居然有人瘫倒在地上嚎啕起来,更有要触柱和自杀的,只盼着一死了之,以免以后再多遭受磨难。

此间只有清宁一人最为冷静,皱眉吩咐人做好事情。

距离上次…宫变不过短短十二时辰,清宁被侍卫带回椒房宫后宫门就落了锁,宫里人出不去,宫外人也进不来。

如此一来,即便再愚钝的人也知道谢大老爷大约不太好,或者已经沦为阶下囚。

流光在给清宁散头发,还要勉强笑着安慰她,“老爷不可能出事,谢家钟鸣鼎食,簪缨世家,谁敢和谢家做对?”

清宁默默听了,问流光,“信送出去了吗?”

流光声音闷闷的,“还没有,您先别急,廿四必能把信送出去。”

虽然被这么安慰,但这么久一点风声都没有,清宁知道廿四应当凶多吉少。廿四在宫里潜伏多年,是谢家埋得最深的一枚棋子,当初入宫时谢思霄就警告过她,不到万不得已之时绝不可动用。

她强压住心中烦躁,默默猜测着外间可能的情况。

消息没来得太迟,大约怕她在殿内活活饿死,御膳房的小宫女在午间和晚间各一次给殿内送来膳食,随之而来还有在宫中静养的庄妃。

二殿下被贬谪为庶人后庄妃还留在宫中,因为她还有利用价值,没有人去苛责为难她。

但她也不如当初那么嚣张跋扈,只穿着普通宫妃的衣服,脸上不施粉黛,素面朝天,容貌稍见老态。

见人来了,宫女们竟然无心伺候她上座、给她端茶。

庄妃不在意下人的失礼,施施然坐在清宁对面,四顾后感叹道,“当初我儿刚出事那会儿,我宫里人也都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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