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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荣归 比粥温柔 2390 字 2023-08-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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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由于作者太蠢,放错了一章,现在补上~

一会再补一章~

第24章

小丫鬟却心无旁骛继续低声念叨道:“秦大人精诚所至,自然金石为开。当时咱们大姑娘多少人惦记着,公主却一心把大姑娘嫁给了秦大人。”

秦瑾瑶默然,不由扭过头看向宴席中的一家人。此刻,秦月瑶窝在临安公主的身前,正撒着娇讨要外祖母手上的一串檀香珠子。秦怀德佯装嗔怪,可眼里却装满对爱女的疼惜。

何氏更是捏着秦月瑶的鼻子娇笑。唯有何辅棠显得庄严些,但不难看出,眼底亦是对儿女有疼爱的。

这一副天伦之乐的场景,让秦瑾瑶不由得想起了外祖母最爱的一幅画。画中是秦怀德搀扶着有孕在身的母亲,二人相视一笑,恩爱非常。

如今时移世易,与父亲恩爱的枕边人早已变成了何氏。而自己,从小到大却从未享受过半点父亲的疼爱。前几日好不容易从秦怀德那得了枚美玉,还惹得秦月瑶数次挖苦。

席上酒过三巡,秦怀德的声调愈发高了。“若无岳父母一路提拔,小婿哪有今日。此刻良辰美景,小婿再敬岳父母一杯。”

秦瑾瑶嘴唇轻轻上挑,想起自己偶然间听见的宋妈妈与车夫之间的对话。那车夫似乎与宋妈妈的丈夫熟识,因此宋妈妈对他说起话来忌讳也不多。

“说起来也是冤孽。这么多年了,咱们老爷从来都没提过再找找这位瑾瑶姑娘的事。可你说偏偏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咱们老爷的那位门生韩大人,竟然在禹州把人给找了回来。你说说,这不是造孽吗?老爷夫人一家和和美美多好,非多出这么个累赘。”

“这话说的,放在乡下养不就成了,左右也长这么大了,何必带回来,还劳烦您亲自跑一趟。”那车夫平时不声不语,但说话却也偏帮秦府。

“那韩大人是在散了朝的路上说的,多少大人都听见了。咱们老爷的性子你做车夫的自然不晓得,那是最要颜面的人。”

二人的对话秦瑾瑶只听见了这些,但足以扯碎秦怀德的慈父皮囊。

眼前的宴席依旧热热闹闹。秦瑾瑶似乎听见何辅棠提到了自己的名字,接着便看见临安公主有意无意的往自己这边瞟了一眼,随后便听见秦怀德笑道:“岳父不用担心。瑾瑶虽然从小在乡下长大,但最是知礼……”

秦瑾瑶心头一动,眼眸正要抬起,便听见秦怀德继续道:“瑾瑶不会与月儿争短长的。岳父大人一向疼爱月儿,我这当爹的又怎会让月儿吃亏。”

何氏亦是冲着何辅棠道:“是啊爹,怀德最疼孩子了,您别想太多。”

“那之前……”何辅棠蹙眉。

“之前的事都已经过去了。”临安公主一锤定音,何辅棠顿时没了声息。

秦瑾瑶足足坐了一顿饭的功夫,临安公主却好似忘了曾传召她一般,根本没再提起见她之事。小丫鬟有些讪讪,反倒是秦瑾瑶笑着安慰了她几句,这才随她出了秦府。

见秦瑾瑶出门,小桃赶紧上前扶了她的手,又笑着送走临安公主府的丫鬟,这才凑到秦瑾瑶身边一脸关切道:“姑娘如何,没有受委屈吧?”

秦瑾瑶摇头,脸上一如既往挂着淡淡的笑。“不过是看了一场好戏罢了。”

“好戏?”小桃疑惑不解,但见秦瑾瑶的脸上似有恹恹,便知趣的没有再问下去。

马车被临安公主府的侍从拦在另一条街,主仆二人只得慢慢走过一条长巷。小桃敏锐地感觉到秦瑾瑶的手有些发凉,心里倏地一空,随即看向自己的主子时,便听她长长叹道:“果然诛人者,不如诛心矣。”

“小……”小桃抬眸,便见秦瑾瑶长长的睫毛上似有湿润。

“小桃,日头斜了,也不必车夫等我,我慢慢走回去便好。你坐马车去看看宋永和丹娘,也好瞧瞧染墨坊的生意。”

尽管眼里噙着十成的担忧,但小桃还是点了点头。不为别的,这么多年,她最了解秦瑾瑶的性子。她做的决定,没人改的了。

临安公主府外的巷子冗长而寂寥,与里头的喧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秦瑾瑶纤长的背影被夕阳拉得极长,影子被落寞地投在红墙上头。

内心一片空空荡荡。

外祖母的声音似乎还响在耳边。她会逼着秦瑾瑶读书作画,但也没忘了日日给她烹上一份热腾腾的鸡蛋羹。她会命秦瑾瑶识谱吟诗,但也时常把她搂在怀里念叨当年旧事。

邻人夫妻哄睡幼子的身影似乎还在眼前,那是秦瑾瑶对于父母最初的印象。直到后来,外祖母将母亲的一封信读给她听。信里句句血泪,字字慈母心。

记忆中的场景与方才临安公主府的场景重叠,秦瑾瑶觉得自己似乎变成了秦月瑶,躺在母亲的怀里,父亲笑着喂她一口蜜饯,外祖母在旁边徐徐打着扇儿。

接着,她似乎又听见秦月瑶一声怒吼,责怪她拿了秦怀德身上御赐的那块美玉。而后,何氏举着五十两银子,狠狠砸向自己。旁边,是秦怀德痛骂她乡下人做派,是默不作声的苏姨娘,是躲在远处的曼瑶……

失魂落魄的秦瑾瑶终于一个踉跄向地上摔去。

臆想之中的疼痛却没有传来,而是落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清幽的草木香传来,渐渐冲淡她头脑中的所有幻象。

沉沉的眼皮再也坚持不住,终于在看清来人的脸后瞬间关闭,只留下长长的睫毛,上头闪着泪光。

那人的声音似乎从很远传来,像极了外祖母的语气,严肃但带着隐约关切。“秦瑾瑶?”

秦瑾瑶很想答应一声,可身体已经软若无骨,宛若一潭秋水。

意识被拉向深处,漆黑的深处,没有希望的深处。

望着眼前纤弱的少女,顾修延眉头紧蹙。他自然认识她,秦府的大姑娘,名唤瑾瑶。虽说曾流落乡下,但如今也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言语咄咄,富贵逼人。

但此刻,她的眉心却似窝着一团旧事,难以舒展。纤白的玉腕之上,小小的右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袍,像是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一般。

顾修延有些不耐。他不喜别人触碰,从小到大便是如此。

他本欲松手,脑海中却不自觉的想起《浣女传》中的一段话。

“她不过是一位浣女,世人所见,皆是她洗衣的本事,是她比旁人出众几分的颜色,谁也没问过她从何处来,她的日子苦不苦,她最怕什么,她最想要什么。这是浣女之悲,亦是男子与女子最不相通之处。”

顾修延望着眼前人,心中莫名一动。

“谁也没问过她从何处来,她的日子苦不苦,她最怕什么,她最想要什么。”这句话像撞钟一般响在顾修延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