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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给也行,我这就出去给大伙说说,让大伙评评理,凭啥老大家闺女推了人,反而花了两块钱。”

江有财说着便站了起来。

老大两口子顿时哀求地看着江老根,若是老三出去说,那她家大丫的名声可不就坏了,这怎么能行。

“爹,要不就给老三吧。”陈桃花紧张地看着公公江老根。

“拿着这钱,滚。”

江老根往桌子上扔了几张票子,被气的眼前一阵发黑。

王彩莲看到桌子上的钱,顿时不是滋味起来,如今这家里的钱,粮食什么的都在公公江老根手里攒着,按理说,这钱既然给了老大,又给了老三,那怎么也待有她家一份啊。

江有财从桌子上拿了钱,当着大家的面还数了数,眉眼间带着喜色,最后把钱交给了媳妇张云。

张云接过钱,对着老大两口子冷哼了一声这才牵着江珠走了出去。

“老三,你等等。”张秀兰连忙叫住小儿子,她跑了出去,把小儿子拉到角落里,嘴上大声数落着。

“你怎么这么不懂事,惹你爹生气,看把你爹气的……”嘴上说着,手却从衣服的口袋里掏出一只还带着余温的红皮鸡蛋塞到儿子的口袋里,小声嘱咐道。

“这鸡蛋,你自己偷偷吃,记住没,看最近瘦成啥样了,改明,让你家那个懒婆娘也下地,你歇几天再说,你爹也是,成天偏心老大一家,你也别和你爹置气,今儿也别上工了,带二丫快去县诊所看看去。”

“娘,还是你疼儿子,你放心,以后我一定会孝顺你的……”

江有财的嘴仿佛抹了蜜似的,把亲娘张秀兰哄得喜滋滋的。

“老头子,这事确实是老大家的大丫做的不对,老三家结婚这么多年就生了二丫一个,虽说是个不值钱的丫头片子,可那到底是老三的独苗,老三两口子平日里恨不得把那二丫放在心尖尖上。

那老三就是个混不吝的,平日里就连我对那二丫说话重点,那老三都和我急。

这次大丫竟然把二丫推进了河里,如今可是二月的天,这棉袄还没下身哪,幸好二丫没啥大事,不然,你就等着吧,老三那两口子指不定要闹成啥样哪。”

张秀兰瞅了一眼蹲在地上阴沉着一张脸,一声不吭地抽着旱烟的江老根。

她坐在低矮的凳子上,腿上放着一个堆满碎步,线头的小簸箕,手里用碎步补着一件土色的大褂,大褂上早已补满了三三两两的补丁,如今已是补丁摞补丁。

按理说,这衣服早就破旧的不能穿,可张秀兰依旧不舍得扔,现如今,买布需要布票,可那布票是不容易得的,每年一家得了那几张布票,也不够每个人分的。

可江老根却说,苦什么都不能苦孩子,每年,江家分得的那一点布票都要拿出来给老大家的大丫做一身衣服。

只因为,那大丫是个有福气的娃娃,这是老天赐予江家的,他江老根亏了谁都不能亏待了他大孙女。

可怜的,她的老三身上穿的衣服还是他结婚那会的衣服,都说小儿子大孙子,在她张秀兰心中,老大憨厚,做事勤奋老实,老二有几分小机灵,会办事,在生产队里混了个计分的好差事。

这两个人对她也孝顺,可她唯独放不下的是老三,那年她生老三的时候难产,老三生下来才四斤多,别人都说养不活了,她不信,最后是她一把屎一把尿地把老三抚养长大了。

可老三身子弱,比不得他前面的两个大哥身子骨壮士,她也就偏疼了几分,甚至在这吃不饱饭的年代,她还从牙缝里挤出来口粮让这老三上了初中。

她的老三往那一站,斯斯文文的一看就不是庄稼人,最后果然,给她娶了一个知青出身的儿媳妇,这让她在这整个上河村脸上都有光。

“你还好意思说,那老三不都是你给惯的,看惯成什么样了,成天好吃懒做,偷奸耍滑,娶个婆娘,虽然是知青,也就说出去好听,其实就是个懒蛋蛋,和老三真不愧是两口子,都说一懒懒一窝,江家的名声都是被老三一家给败坏的。”

江老根心里窝的气憋得心口疼,老三一家三口简直就是江家的毒瘤,地里的庄稼活不好好干,挣得工分还没有老大家挣得一半的多。

更不用说,那老三的媳妇是个厉害的,尖酸刻薄的名声整个村子都知道,他最无法容忍的就是老三家的欺负他大孙女。

大孙女以后是有大造化的人,是让他江老根在村子里受人尊敬,抬头挺腰的福星,他看了一眼老婆子,这头发长见识短的婆娘。

跟着老大一家一定会让他江老根享上富,大丫以后会让江家光耀门楣,他可不傻,那老三一家就是个没出息的,这辈子也没什么指望了,还是趁早把这一家吃白食的踢出去才好。

老三一家一直是他心中的一根刺,经过今天的事,这刺彻底地冒了出来,让人不拔不行。

第5章

“你老爹真是偏心,这钱给了老大和老三,就应该有咱一份,更何况我生了男娃,这是你们江家的根。

那老大和老三不过是生了一个丫头片子,老大家的大丫花这钱倒也罢了,可老三家那个赔钱货凭啥花这钱?

老三和他那个婆娘张云平日里最会躲懒,在这个家挣得工分最少,可那锅里的饭可没少吃。

你看看你爹又让你娘给那个死丫头杀鸡子,平日里我想吃个鸡蛋你娘都不让,我还是当初生娃时吃的鸡蛋,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看我吃过几次鸡蛋,我到现在都快忘记鸡蛋啥味了。”

王彩莲透过窗户看到老三一家子出门了,想起那四块钱,心里就止不住地冒酸气。

也不怪王彩莲心里不是滋味,要知道在这个年代,四毛钱就能买五个大肉包子和三根油条了,如果割肉的话可以买半斤肉了,这就更不用说四块钱了。

江有福躺在炕上,听到这话懒得搭理王彩莲,翻了个身,语气极为不耐烦。

“爹给老大家钱是因为大丫的脸破了,老三家是因为二丫头痛,咱家安娃子没病没灾的要什么钱,你要是好意思要,你去找爹要去啊。”

江有福说罢,便朝地上的小萝卜头,伸出了手。

“来,安娃子,让爸抱抱。”

“没病咋了,那也有咱家一份钱,你爹偏心老大一家,平日里那钱,还有好的吃食可没少往老大家塞。

你看看那大丫每年一件新衣服,被养的细皮嫩肉的,说是城里姑娘别人都信,比咱村子里那些女知青还要打眼哪,再看看我,我嫁到你们江家,都多少年没有添过件新衣服了。”

王彩莲扯了扯身上打了补丁的袖口,看着院子的绳子上晾着一件八成新的蓝色褂子,那用的还是的确良扯的布做的衣裳,在一众打着补丁,洗的泛白的衣服中,显得极为醒目。

要知道,整个上河村,她也就见生产队队长家的闺女穿过一身这样的好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