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真会瞎说……”
宁小北突然停下脚步。
所以,变化真的出现了……这一次不只是物件被改变了,就连范侠的记忆也一起变了么?
他一下子激动起来,忽然喉头一紧,感觉自己又要喘不上气了。
“老大,老大,你的药呢?”
范侠见状急忙上前,从他的衣兜里摸出气雾剂,放到宁小北嘴边,重重地按下。
看着宁小北的脸色逐渐缓和,范侠松了口气。
两人回到公寓,宁小北因为过于激动,有些坐立难安。回家以后一头就扎进厨房。
按照上海人规矩,做“头七”的时候要给先人供饭供菜,送他们上路。宁小北今天做了满满当当一桌子小菜,都是宁建国生前爱吃的。
这些被供奉过的菜肴要再炉子上重新加热一边后,才能给活人享用。宁小北忙活了一会儿,将菜逐一都过了火,又开了一瓶红酒,招呼范侠一起吃饭。
“哇,老大,想不到你还有这个手艺,不得了啊。简直是上海男人之光。”
范侠满脸惊喜,他夹了一块松子鳜鱼的鱼肉放进嘴里,然后冲着宁小北比出大拇指,“你女朋友真有福气,有你在,她都不用下厨房了。”
“我……没有女朋友。”
宁小北面露尴尬。
不知道怎么了,突然想起“梦境世界”里的那个小杭杭,他的boss。
从小就臭屁,长大之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这个世界不幸给他当年作马打工就算了,“那个世界”里可不想再遇到他了。
“哦,我也没有女朋友。阿拉真是难兄难弟了。”
范侠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不想在“女朋友”这个问题上和他扯太久,宁小北谈起了工作。说真的他真是想不到范侠会当警察,毕竟在他的心目中这小子就是个不靠谱的二流子,这样的人混进了守护人民的队伍中,真的可靠么?
“哎,这不就是机缘巧合么。三校毕业后,我舅舅想办法让我先进警局做了一段时间辅警,后来抓了几个贼,立了功才转正的……年轻的时候不懂事,走了段弯路,幸好回到了正轨上。”
范侠有些不好意思地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说起来,我们班过去那个‘万年老·二’,叫做丁哲阳的,你还记得么?”
“记得啊,他和我还是同一个高中的同学呢。就是班级不同。就是这几年没有怎么联系了。他怎么了?”
宁小北一边剥着葱烤大虾一边好奇地问道。
“搞诈骗,被抓起来了。想不到吧。”
“啊?怎么会这样?我记得他留学归国之后不久就进入银行工作了。天之骄子啊。”
这个宁小北是真的想不到。
在他的印象里,丁哲阳不就是个读书读得有些走火入魔的书呆子么。等年级上去后,他最多也就是喜欢拍拍老师马屁,送送礼物什么的,哪里有那种违法犯罪的胆子。
“他早就被单位开除了。但是对外一直宣称自己还是银行职员,然后利用老同事,老同学的关系,骗他们说自己可以帮忙给他们做投资理财。这几年里……少说骗了几千万吧。”
范侠感慨地说道。
“判了几年?”
“还没判呢。如果钱能吐出来的话,还能判得少些。要是多的话……哎,宁小北,你不会别他骗了钱吧?”
范侠警惕地看着他。
“怎么会,我的钱都在基金里,这段时间跌的一塌糊涂,还不知道哪天能解套呢。哪里有钱给他骗。”
宁小北自嘲地说道。
这辈子打工赚钱的,不是在楼市里就是在基金里,真是搞不好了。
“你没有被骗,但是你爸爸呢?我同你说,这个丁哲阳可狡猾了,你不知道,他是按照同学录一个个地骗过来的。我们上大学的那一年才刚刚普及手机,很多人会在同学录上留家里的固定电话。一般有老人家的家庭都会保留固话,他就打电话到同学家里,骗他们家里人,一骗一个准。”
范侠说着,指了指宁家的固定电话问道,“你家的电话号码不会还是原来的那个吧?”
“确实……是搬家后移号过来的。”
宁小北点了点头,感觉喉咙有些发涩。
老宅是差不多98年前后才装上固定电话的,之前都是用弄堂里的公用电话。每次有人打电话来找人,电话亭里的阿姨就要用大喇叭满世界地找人。真是屁大点事情全世界都知道了。
那时候装电话还是件大事,新装一部电话机,连设备带各种费用,前后花了差不多两千多块,在那时候可是一笔大支出了。他爸一直舍不得把固定电话销号,保留至今。
宁小北两次搬家,都给这台电话做了移号。如果真的有人想通过这个号码来找他的话,别说大学同学了,小学同学都能找得到他。
“但是,我之前整理我父亲遗物的时候,看过我爸的存折,他每个月的退休工资基本上都存着,应该不会那么惨被丁哲阳盯上吧?”
听到这里,宁小北顿时连饭都吃不下去了。
“你爸到底有多少个账号,办没办过理财投资,光看家里的存折可是看不出来的。”
范侠隐隐地也有了不祥的预感,他放下筷子,擦了擦手正色道,“这样,你带上你的身份证,户口本还有你爸的死亡证明,我下午带你去一趟银行,查一下你爸爸还有哪些你不知道的账户。要是真的出事的话……再带你去趟派出所。”
————
从银行征信部出来,宁小北整个人都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