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我……我忍不住。我毕竟是个当妈妈的。”
女人低下头,大颗大颗的泪水滴落在小饭店廉价的粉红色桌布上。
“对不起……”
如果不是被逼得走投无路,她是绝对不会到上海来求宁建国的。
当初大家都说好了,从此以后就当做不认识,再也不要往来的。当时建国带走小北,已经是帮了她一个天大的忙了。如今为了那累赘的一家子,她又要来这里求他,简直是……简直是让人无地自容。
女人低着头哀婉的模样,那略略有些细长的眉眼和尖尖的下巴额,和小北是那么地相似,让宁建国忍不住把脑袋别到一边。
是的,她是小北的姆妈,正所谓母子天性,这是谁也无法改变的事实。
“火车票买好了么?打算什么时候走。”
一直坐在旁边不吭声的赵景闻终于说话了。
“买了明天中午的硬坐,早上我就去火车站等着。”
女人不知道他和宁建国的关系,只当他是他的本家兄弟,来给建国出主意的。
“你要从上海坐回黑龙江?不行,我待会儿给你去买张软卧吧。而且软卧包厢有门,你一个女人家出门在外,最重要的就是安全。”
“不,不用的。身边带着那么多……钱,我也是睡不着的。”
女人在说道“钱”这个字的时候,语气发涩。
她刚才还口口声声说不是为了钱来的,现在已经把那三万元塞进了随身的黑包里。
女人自己也觉得自己特别可笑,虚伪又可笑。
“那也不行。你坐也得坐的舒服些吧。足足有两天两夜呢。”
赵景闻说着打开包厢的门就去买票了。
这边他没走多久,服务员就端着菜进来。
小饭店的服务员看着这一男一女,露出有些困惑的表情,似乎很迷惑这样的两个人怎么会坐在一起吃饭。
她的表情有些露骨,看得女人越发窘迫,连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放了,于是就紧紧地抱住那黑色的袋子。她佝偻着背,几根已经花白的发丝落在肩膀上,越发显得可哀可怜起来。
“吃吧,不是说还要给你公公买药么?快点吃,我们今天说不定要跑多少家药店呢。蛋白针在上海也是紧俏货色,一家店可是买不齐的。”
女人忙不迭的地点头,就着菜不住地扒饭。
女人的公公现在是肝癌晚期,只能靠进口白蛋白针吊着一条命。那东西在他们那个距离哈尔滨还有几百公里远的北方小镇非常不易得,并且价格昂贵。她就是为了这个来上海求宁建国帮忙的。
赵景闻来到不远处的火车票代售点,帮女人把原来的票退了,重新买了卧铺票。
买完车票,他一手撑在路边的铁栅栏上,眯着眼睛望着马路对面的工地。
土黄色的推土机和挖掘机正在抓紧时间施工。
祥德里、保德里……一排一排的曾经承载了无数人家和故事的石库门房子在轰隆隆声中被拉去墙皮,扯开筋骨,最终轰然倒下。
随着最后一家钉子户的搬离,推土机开到建德里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要是这个女人晚几天来,或者宋家的老太爷少坚持几天的话,恐怕她这辈子都找不到建国和小北了。
可是世事难料,造化弄人,该来的人还是来了。
赵景闻掏出手机,算了算时间现在应该是下课,于是给范侠去电话。
上回出事后,不管范侠愿意不愿意,他强迫他把手机带上了。
“舅舅啊……还有几分钟就上课了,你打电话给我|干嘛?有事儿明天回家说呗。”
电话那头非常嘈杂,少年们的躁动隔着电波信号清晰地传了过来。
“我就是跟你说这个。明天我和你宁伯伯有个朋友要临时出差,我们去火车站送人,要下午才能回家。”
“哎,还有这种好事?那我午饭就和小北他们出去吃啦!我们四个去吃小肥羊火锅。”
范侠顿时来了精神,这个年纪的孩子最讨厌被人管,哪怕少几个小时看得到家长都值得庆祝。
“老大,我跟你说呀……”
这边赵景闻还想在嘱咐两句,范侠那小子就迫不及待地挂了电话,找小北“报喜”去了。
“臭小子……没心没肺的。”
赵景闻听着话筒里范侠最后雀跃的声音,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以前一直以为小北和小侠一样,只是父母离婚而已,竟不知道他的身世是如此地坎坷。
希望将来小北能有一段好姻缘,能弥补上这永远注定缺失的伤口吧。
宁建国和他家的事情,包括当年他怎么领养的宁小北,现在他已经完全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妈妈来了
第一次来,应该还会来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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