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这句话,是《蛰伏》开头的台词。
《蛰伏》是谍战剧,环环相扣步步紧逼,写的时候江筱然的脑细胞都要死光了。
就连在饭桌上,大家表面上拍拍手歃血为盟,人后刀子直往人脊梁骨里扎,半分不留情面。
去电影院看的时候,江筱然还在跟顾予临开玩笑说:“我觉得写这个比做数学还费脑子。”
当年写完一张数学卷子后,身体就像被掏空了一样,因为十分疲惫,所以沾枕头就能睡着。江筱然一般都当睡前催眠。
首映一天,票房破1.5亿。
飞哥惊叹:“我日,不得了了,首日这么高!”
当然……
那时候年轻演员演谍战剧的先河还没开,谁敢尝试了,并且拍的还不错,就能率先把这块香饽饽叼走。
于是江筱然带着顾予临把这块香饽饽叼走了……
“不得了了不得了了,”饶是飞哥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此刻还是难以压抑心中的澎湃之情,“五年了!!今年肯定是爆发年了!!”
这话一出,江筱然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从他跟dym签约开始,居然已经过去五年了。
这五年了,没有什么突如其来的爆红,他始终一步一个脚印,踏实地走好脚下的每一步。
没有抱着什么一夜爆红的幻象,就像站在楼梯上,一格一格地踏上台阶。
他们都明白,台阶的尽头,一定光明而繁盛。
顾予临出发去回声奖颁奖典礼的那天,天气尤其地好。
那种天气总是让江筱然想起,从高考考场出来的那一刻,突如其来的耀眼明光。
他走出房门的那一刻,有种宝剑回鞘的稳重。
当天的颁奖典礼是全英文直播,江筱然底子不错,大部分都能听懂。
她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就好像尽人事听天命一样,自己努力的部分已经做得够多,那么一定会有结果返程。
但她没想到,在镜头切到顾予临起身的时候,她会刹那间红了眼眶。
在金发碧眼的异域面孔中,独属于东方的面孔是一抹最鲜明的区分。
没有为了融入场合而刻意打扮,如同在国内的每一次颁奖典礼,他就连服装都带着浓厚的华人气息。
主持人念出他的英文名,大家报以祝贺而礼貌的掌声,而顾予临弯了弯腰,就朝舞台走去。
那是他在少年时期,曾无数次渴望过的舞台。
它那么大,又那么遥远。
可它又太小太挤了,逼仄到这么多年间,也只有一位华人登上而已。
在流畅的英文报幕中,在恭贺的英文对话中,他手捧奖杯,开口了。
“大家好,我是顾予临。”
她就猜到了,他会说中文。
江筱然扬起一个足够明了的笑容。
因为今日的他,将不再代表他自己。
“我十岁的时候有个梦想,我想有一首自己的歌,后来它实现了。”
“我十五岁的时候换了个梦想,我想出一张个人风格很强的专辑,后来它也实现了。”
“十七岁的时候,我有一个卑微又宏大的志向,我想让世界都听到我们中国人自己的音乐。也许并不需要很完美,但起码证明,我们能够做到。这个梦太空泛了,我只说起过一次。”
“今天,此刻,这个梦实现了。”
“这个奖不属于我,属于每一个付出过的老师。几百个人,我无法一一感激,只能鞠躬回报。”
果真应了那话——
那些涌动的,汇聚的,哪怕是浅浅的暗流,只要拼死融合向前冲撞,一定会带来,让所有人都无法小觑的光芒。
“我相信还有很多对音乐抱有本质热爱的歌手,希望你们也能遇到志同道合之人,交换才思,为一个崭新的时代添砖加瓦。”
“谢谢大家。”
他的灵魂曾在与音乐碰撞的过程中,无数次激荡;也曾在所有静谧如水的夜中,安宁地回响。
燃起来时是一团火焰,沉下去时是一泓清泉。
他的音乐如是,他的人生亦如是。
江筱然泪盈于睫,与有荣焉。
她爱过最热烈的人,却能和他过最平淡的人生。
后来的选手都说过些什么?她已经不在意了。
顾予临回来的时候,才敲过门,她就知道,是他回来了。
门刚一打开,她树袋熊般一跃而起,稳稳把他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