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了。
都错了啊。
季澜闭上眼,第一次发现自己的荒唐。
重生回来之后,她沿袭了上辈子锻炼出来的强大心理,和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打字水平,也就是俗称的嘴炮功夫。
除了这些,别无所有。
现在审视起来,一切都错了。
她带着强大的心理,忍了一路。
从在学校门口遇到那一对记者,也就是陈磊和王石开始,她就在忍。
忍着杨建国的骚扰,忍着孙玲的刻意扔针,忍着舆论铺天盖地的谩骂,忍着谈欢在她面前的趾高气昂,忍着更多。
她总想以孤注一掷的姿态,在大众面前绝地反击。再在成功之后,掰开揉碎,展示自己曾经的隐忍。
就像冬天的时候,乡下地里被雪压得弯弯的稻子。
可是现在看起来,这雪,都快把她压垮了......
她不是以什么救世主的姿态回来的。
她只是季澜,一个很普通的女生,带着一只会说话的小鸟。
也只是重个生而已。
没有所谓的网红光环,只是一个高考考的不错,但家庭不幸的女生。
季澜又微微地睁开眼,直视白花花的天花板,那挂着一顶水晶吊灯。
晶莹剔透,光怪陆离。
就像很久以前她所迷恋的虚幻的奢华一样。
是自卑。
深入骨髓的自卑。
重生回来,她放不下上辈子已经达到的高度,却又一遍遍地暗示自己不算幸运的现状,接着两者比对,就无意识地在心里默默地给自己强按上了根本不存在的人设。
矛盾的人设。
别人看不起她,所以她忍。
忍完之后,又用文字作武器,有理有据自以为条理清晰地辩驳回去,企图激起更大的舆论。
——这是网红惯用的手段,她习以为常的、不适合现在的手段。
如果没有周正,没有方夏,没有叶奈,没有陈磊和王石,甚至没有那个阴阳怪气的太监。
现在的她,都该走向另一个极端。
迷迷糊糊间,季澜想,该改、要改、得改。
接着又沉沉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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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季澜,睁眼...
不,她睁不开眼!
惊恐地叫了声狗蛋,季澜摸索着坐向了床的一边。
小鸟正蹬着两只后爪在磕早饭,听到她喊自己,还以为是要加餐。结果一进门,就嫌弃地“叽”了一声。
“你屎糊眼了啊?”
它好奇地问。
季澜现在的样子,和它之前“度蜜月”的时候,在路边看到的要饭的婆婆一样。
蓬头垢面,头发松散,眼睛睁不开。
“滚蛋!”
季澜摸到什么是什么,随手朝着狗蛋声音的方向扔了个东西,“去给我把客厅的湿巾弄进来。”
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干干的,一粒粒的。
——确实是屎糊眼了,不过是眼屎...
是的,她熟练地发现自己结膜炎了。
——大概是因为昨天睡觉没摘美瞳的原因。
一会之后,拿着湿巾仔仔细细地擦干净了眼周糊的东西,缓慢地睁开眼。
她拿起一边的镜子,仔细地照,眼球通红,密密麻麻的血丝布在本该清明的眼白处,游走向黑色的眼珠。以及,睫毛根部还粘着几粒眼屎。
除了这些,倒没有什么感觉了。
视物清晰,不疼不痒,就是卡得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