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记者问耿舟这个问题时,林泉很是焦急和无措。他不担心耿舟会说不符合团队的话,但人的第一反应和神态很难作假。他怕耿舟一时忍不住,把掩藏在心底的委屈通过微表情暴露出来。
结果耿舟的行为再次出乎他的意料。
耿舟全程没有表现出一丝不满和在意,而是一副理所应当的笃定神态,还说出了“我的就是他的……”这种护短又隐隐有些甜蜜的宣言。
耿舟和叶知荫吃睡都在一起,工作也凑在一块儿,可以说是朝夕相处、形影不离了。林泉作为旁观者,细细回想了一下这两人的日常相处,越咂摸越觉得不对劲,思路也偏向了一些暧昧的境地。
林泉是个挺理智的人,这脑洞一大,他就立即判断这一想法的现实与否,很快,林泉就否定了他的猜测,把两人的感归为朋友的情感。
应该是他想多了吧,林泉想。
记者们沉默了一会儿,半晌,他们才缓过神来,一个个尴尬地捧着耿舟,说两人的兄弟情真好,耿舟便也露出从容不迫的笑容,向他们道谢。
……
耿舟这些天很不开心,在记者面前的笑容都是表演给外人看的。
这一个多月过去了,叶知荫已经接到《宴色》剧组的邀请,即日就要坐飞机赶往拍摄地。他们出道不久,叶知荫就要离开至少两周左右的时间,马上要迎来聚少离多的日子。
要是耿舟这段日子没和叶知荫住在一起就算了,一旦住在一起后,他就回想起了上辈子的总总趣事,也逐渐习惯了叶知荫再次回到他身边的日子。
耿舟习惯晚上和叶知荫一起玩游戏,一起吃零食看剧,晚上互道晚安,第二天一起去公司报道,再一起为《果冻》和组合跑通告,做宣传。
现在一下子要退到原点,把叶知荫拉到相隔千里之外的地方,他怎么能开心得起来。
叶知荫出发的前一天晚上,耿舟穿着睡衣睡裤,头发乱糟糟的,俨然一副宅在家的模样,他不干自己的事情,也不坐在沙发上休息,就无所事事地站着看叶知荫收拾行李。
叶知荫把一打换洗衣物卷成筒状,一个个放进行李箱里。
耿舟就这么静静地站着,很有存在感,却不说一句话。这个公寓的装修团队是公司找来的,主要走的是简约大方的欧式样板间风格,客厅顶部只有一盏华丽的水晶灯。
他恰巧站在灯光底下,投下一道长长的身影。
叶知荫收拾了一会儿,忽然掀起眼皮,看了耿舟两眼,又飞快地收回视线,低着头说道:“……你走远一点,挡住光了。”
耿舟哦了一声,沉默地退开,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背后忽而传来叶知荫的声音,他叫住耿舟:“你帮我拿一下放在浴室里的旅行套装,可以吗?”
耿舟哪里会拒绝叶知荫的请求,他背对着叶知荫嗯了一声,大步往浴室走去,在洗漱台下的柜子里找到了叶知荫早就准备着的洗漱套装,拿出来帮叶知荫好好地放进行李箱的夹层里。
叶知荫看着耿舟做这一系列的举动。
“要是你是我助理就好了。”叶知荫开玩笑说,“赵大华被辞退之后,公司到现在都没替我找到合适的助理,就这个旅行套装,我记得自己放在浴室里的,但之前找过几次,都没找到。”
耿舟嗯了一声:“它在最底下的那层抽屉里,你习惯把暂时用不到的东西塞在那里。”
两人的气氛有点尴尬和僵硬。
叶知荫忽然出声:“你最近有点心不在焉,怎么了?因为《果冻》的成绩不够好吗?”
耿舟摇了摇头:“《果冻》有这样的成绩已经很不错了,我没有不开心。”
的确,他们组合上辈子也是用《果冻》这首歌火起来的。《果冻》当时的成绩挺不错,连续蝉联了两周的季军。当时,叶知荫的专辑扑过一次了,公司几乎抱着忐忑的心情孤注一掷,为他们做了这张单曲,结果有第三的好成绩,让公司高层们放下了心,也安心为两人的组合造势。
如今有营销号吹低《果冻》和yg组合,不过是因为《全世界》太火了,两厢比较之下,《果冻》确实不够出色而已,这并不代表它取得的成绩不够。
反正李经理不止一次恭喜他们组合出道的旗开得胜。
叶知荫问:“那你是怎么了?”
——因为你要离开我两周,我会很想很想你的。
脑子和心里都是这一句话,耿舟却完全不敢说出口,他舔了舔嘴唇,随便找了个瞎话,说:“我就是想养狗了,但是想起那天在超市你说不准养狗……有点烦闷。”
叶知荫压根没想到耿舟这几天闷闷不乐的原因竟然是——这人想撸狗,却迫于有他这个强权主义的室友在,不能撸,犯瘾所以不开心了。
他还担心这人是有什么烦心事,结果就是因为不能养狗。
狗有他这个室友好吗?
叶知荫沉下了脸,心想,真是白担心他了。
耿舟有点想要叶知荫察觉到他的那些露骨的小心思,又怕叶知荫知道了以后彻底不理他,左右为难,心里煎熬得厉害,迟钝没发现叶知荫神色的变化。
第二天叶知荫坐飞机离开b城,耿舟就更是抓心抓肺地难受了。他以为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叶知荫即便还没有特别亲近他,也应该把他当做了会经常联系的好友。
耿舟吃饭拿着手机,练舞把手机藏在口袋里,一旦感知到震动,他就会拿出来看一看,是不是叶知荫发来的消息。他以前还会去小区的泳池游个泳,但游泳不能带通讯设备,他也就放弃了这一习惯。
每天拿着手机,茶饭不思,连人都消瘦了一圈,教他练舞的老师还打趣地问耿舟是不是在追妹子失败了,怎么看起来那么颓。
耿舟心想,能不颓吗?这都几天了,叶知荫没联系过他,连林泉偶尔都能接到叶知荫的电话,说是报告一下行程和拍戏的进度。
一天,耿舟似往常一样,出席了一则通告,接受了一个知名地方台主持人的采访。这位主持人幽默风趣,很会抖包袱,场下被请来的妹子们都笑得花枝乱颤,而耿舟的脑海里都是“叶知荫怎么样了”,不大能听进去主持人的话,更不能随机应变地接收对方的梗。
最后录播的节目结束,主持人在后台忍不住和自家的编导吐槽,说:“不是说这个耿舟非常地幽默风趣吗?我觉得这一个半小时都是在尬聊。”
耿舟清楚自己最近很不在状态,心不在焉,整个人像是行尸走肉似的,林泉也批评他说刚才的节目效果不太好,让女主持人站在台上一个人撑场子,他都不怎么配合的。
他听完后觉得自己很不礼貌,惭愧地去后台想向那位女主持人道歉,没想到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人家和编导吐槽自己,为了避免尴尬,他索性退出了房间,找到林泉一起回公司了。
哪想到林泉似乎在打电话,耿舟不知道他在和谁通话,怕打扰到他,匆匆转身离去。
林泉却叫住了他:“哎……耿舟,你过来接一下电话。”
耿舟都快走到门口了,听见林泉的话,觉得奇怪地歪了下头,才又慢慢转过身来,往林泉的方向走了过来。
他无声地张了张嘴,用口型比划着问:“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