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节(1 / 2)

悲剧发生后,魏铭川从痛哭不已的母亲嘴里得知哥哥出车祸的起点源头在哪里。

原本那个晚上魏铭石都已经在床上睡下了,都是因为女朋友太作,非要叫他爬起来给自己送卤味,这才踏上了一条黄泉不归路。尽管魏铭石本人也要为自己酒驾的不理智行为负责,但是对于魏家人来说,他们最憎恨的还是罗微的夺命call。

在太平间看过父兄的遗体后,魏铭川就愤怒无比地找去罗家,想要狠狠地声讨作女罗微一番。

为了安全起见,罗微与父母都一致谨慎地认为不能给他开门。出于同样的原因,罗微也没有去参加魏铭石的葬礼。因为她知道愤恨的罗家人没准会生吞活剥了她。

罗微这些自保的行为,在魏铭川看来都是冷血无情的表现。哥哥就是因为她而死,她却在事后一直躲着不露面,甚至连葬礼都不来参加。这让他更加愤怒。尤其是当医生告诉他,事发后一直表现异常的母亲极有可能是精神分裂的先兆后,他的愤怒达到了一个高峰值。

子丧夫死造成的巨大打击,让魏母的精神难以负何。出事的第三天,她开始出现精神病的症状。母亲已经是自己仅剩的唯一亲人了,现在她却变得精神不正常。这意味着魏铭川曾经完整的生活被彻底粉碎了!他的愤怒因此达到了极点。

葬礼结束后,极度愤怒的魏铭川把母亲送回医院安顿好后,又专程去了罗家一趟。

这一回,吃了闭门羹的魏铭川不再转身走人。他拿着一个高音喇叭在罗家楼下做起了现场广播,言辞激烈地指责罗微是害死他哥哥的间接凶手。

魏铭石的大学同学中,有好几个一向反感罗微公主病的男女生们也都在场支持他。他们义愤填膺与魏铭川站在一起声讨罗微,认定就是她的公主病“作”死了魏铭石。

这件广播事件发生后,罗微一家不可避免地成了小区里许多邻居侧目的对象。毕竟人的普通心理都是同情弱者的,魏家父子惨死,母亲发疯,都是因为那天晚上,罗微任性地要求男朋友一定要给自己送卤味所引发的蝴蝶风暴。所以,不少人都认定罗微就是造成男朋友出车祸身亡的罪魁祸首。认为如果不是她坚持叫喝了酒的男朋友来给自己送卤味,这桩悲剧原本是完全可以避免的。

第123章

罗微因此被人们当成了害死魏铭石的间接凶手,这让她成了众矢之的的对象。无论是在小区,还是在学校,她走到哪里都遭人白眼,各种被人指指点点。

因为这种众矢之的的艰难处境,当年六月底一拿到大学毕业证,罗微就马上离开省城独自一人去了s市。她从此和省城的一切断绝了关系,所有的老朋友老同学都不再来往。

而关于自己以前在省城的生活经历,罗微也从此绝口不提——既不想提,也没脸提,因为她也很清楚自己年少轻狂的任性行为,在魏家悲剧一事上有着不可推卸的部分责任。她对此也深感后悔,但是事已至此,再怎么后悔莫及也无济于事了!

听完罗老先生的讲述后,雷霆马上掏出手机给他看那位穿着白衣蓝裤的男青年的照片,问他是否曾经见过这个人。

戴上眼镜认真地端详了一番后,罗老先生无比肯定地点头说:“他就是魏铭川。虽然我还是在六七年前见过他一次,但是那次他可是站在我家楼下用一个高音喇叭足足喊了好几个小时的话。所以,我是无论如何不会忘记他的。”

乔俊杰听得一惊:“什么?他就是魏铭川。罗微出事前,和他在一家商场见过面吵过架呢。”

“这么说魏铭川也在s市,那么微微的死一定就是他干的。准没错。警官,你们赶紧抓他吧。这小子真是太狠了!就算微微要对他哥哥的死负责任,可是她的儿子终究是无辜的吧?有什么必要连小楠也一起杀呀!”

罗老先生说得老泪纵横时,乔俊杰也不由自主地红了眼眶,“是啊,当年的惨剧发生时,我儿子还没出世呢。为什么要连他也一块杀了?那么小的孩子也下得了手,这个魏铭川的心肠也未免太狠了一点!”

罗老先生认定凶手就是魏铭川,而他也的确有杀害罗微的动机。因为当年他父兄的死,母亲的疯,都与罗微有着间接关系。他完全可能为了报复,而找上门去乱刀捅死她,并恨屋及乌地顺带捅死了她的儿子。

但雷霆还是觉得有些事说不通。如果罗微与魏铭川之间有着这样的深仇大恨,那么她应该是无论如何不会开门放他进屋的,更加不会切上一盘西瓜来招待他。不是吗?

回到局里和马啸见面后,雷霆把罗老先生提供的一切消息复述了一遍,并说出自己的疑惑。

“马叔,这个魏铭川和聂钊一样,都是罗微绝对不可能开门放进屋的人。不,应该说她对魏铭川的防备心理比聂钊还要高得多。所以,个人觉得魏铭川虽然有杀人动机,但他是真凶的可能性不高。”

“嗯,魏铭川与罗微之间,可以说是有家破人亡的深仇大恨。这样高的仇恨值,让罗微不得不逃离家乡,斩断过往的一切,躲到千里之外的s市。所以,她很清楚魏铭川对她的危险性,无论如何都不会开门放他进屋的。除非……他骗开门后硬闯。”

对于马啸的这一假设,雷霆还是不认同:“可是现场没有硬闯的痕迹。如果魏铭川是硬闯进去的,他绝对不会换拖鞋,罗微也绝对不会给他切水果。对吧?”

马啸沉吟了一会儿说:“有没有可能,魏铭川知道乔俊杰出差不在家,罗微家下午只有她和儿子在家。所以,他骗开门闯进屋后,打算慢慢折磨她呢?所以,他强迫罗微为自己换拖鞋,再强迫她为自己切西瓜,只是想玩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

这个假设乍听起来具备可能性,毕竟魏铭川与罗微之间有着家破人亡的仇恨。而这份仇恨,是有理由让他生出打算慢慢折磨她的念头了。但如果魏铭川的计划是要将罗微慢慢折磨死的话,那么这种折磨程度又明显不够。因为罗微母子都在胸腹处多处中刀,重要脏器受伤流血后很快就会死去。倘若存心要折磨一个人的话,理应不会让她死得这么快呀!

对于雷霆的疑惑,马啸又提出另一个可能:“或许魏铭川是想要慢慢折磨罗微的,但可能当时发生了什么意外情况,让他没办法慢慢来了。所以只能尽快杀了人离开。”

“可问题又来了,魏铭川是怎么离开的?还是他又是怎么进的公寓楼?一楼大堂与电梯的监控都没有拍到他的人影呢。”

案发后,雷霆第一时间检查了当天下午公寓楼内部的监控录像。公寓楼的一楼大堂与电梯都有监控,但所有在案发时间内出入过公寓楼的人已经都被确认了没有嫌疑。魏铭川其人,更是没有在录像中出现过。

雷霆还查了一下地下停车场的监控,因为那里也有电梯与楼梯直上公寓楼。可是停车场里也没有拍到过魏铭川的人影。如果魏铭川没有在案发时间内出入过公寓楼的话,那么他杀人的可能性就完全不成立。

马啸皱着眉头想了半天,也想不通这个问题。不过鉴于魏铭川是目前唯一有杀人动机的嫌疑人,他想无论如何先把这个人找回来盘问一番再说吧。

知道了魏铭川的姓名籍贯与年龄,警方想要找出这个人就很容易了。根据暂住人口身份证登记显示,魏铭川目前就在s市工作,是一家绿化公司的园艺师。

马啸和雷霆找到那家绿化公司时,魏铭川正戴着一副园艺手套在为后园中的花草树木修剪枝叶。他们上前表明身份后,他停下手里的那把大剪刀,不无疑惑地问:“你们是警察,警察跑来找我干吗?我又没有犯什么事。”

“魏先生,你认识罗微吗?”

雷霆的问题让魏铭川神色一冷:“我希望我不认识,但是十分不幸,我认识她。而这个女人简直就是灾星转世,害得我们一家家破人亡。”

顿了顿后,他又没好气地问:“你们问我这个问题干吗?咦,难道你们来找我,是因为罗微吗?不是她出了什么事吧?如果是,那就不难理解你们为什么来找我了。说吧,她怎么了?被人打闷棍了,还是被人砸砖头了?无论是什么,拜托你们都别来找我的麻烦,因为那不是我干的。如果是我出手,我会直接杀了她,才不会留下她来指证我呢。”

“是吗?魏先生,那情况看来对你很不利哦。因为罗微前两天被人谋杀了。”

马啸的话让魏铭川整个人为之一呆,呆了半晌后,他才满脸难以置信地说:“什么?她被人谋杀了?这……我可没动手啊!她的死跟我没有任何关系。虽然我的确在气头上想过杀了她之类的事,但我那纯粹只是想法而已,并没有付诸于行动。”

魏铭川最想杀死罗微的时候,是七年前刚出事的那阵子。

那阵子,父兄先后去世的噩耗,以及母亲开始出现精神失常的症状,一切一切,都让刚刚二十岁的大男孩悲愤万分。愤恨到了极点的时候,魏铭川真想一刀结果了罗微那个女人的狗命。因为他认定,如果不是她那么作,哥哥那个晚上就会好端端的在床上一觉睡到大天亮。那样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但是这种杀人的念头毕竟只是愤恨之下的副产物,魏铭川不可能当真那么做。父兄都死了,母亲也病倒了,家里只剩下他这一根顶梁柱。他要是再因为杀人被捕,母亲怎么办?谁来管她?这些问题都是二十岁的大男孩必须要考虑与面对的现实了。

所以,魏铭川心头的全部愤恨,最终只是化作那天在罗家楼下的一番激烈声讨。让罗微因此饱受舆论的谴责与压力,并逼得她最终不得不离开省城,避去了异地他乡。

悲剧发生后,魏母的精神一度完全崩溃,经过精神科医生反复治疗后,才好不容易有了一些起色。但是精神症状的好转,却加深了她对悲剧的认知,并因此痛苦万分。不到一年的时间内,这位可怜的妇人就郁郁而终了。

母亲的死,一度又重新燃起了魏铭川想要杀死罗微泄愤的念头。如果那时候罗微人在省城,他可以找得到她的话,没准他真会把这个想法变成行动。因为这时候的他已经没有任何顾虑了。

原本完整美满的一家四口,一年内却死得只剩魏铭川孤家寡人一个。他还有什么可顾虑的呢?而对于自己人生巨变的始作俑者罗微,他又怎么可能会不想杀她呢?

因为找不到罗微的下落,所以魏铭川这个危险的念头一直没有机会付诸于行动。而时光一天天如水流过,终于逐渐浇熄了他心头那簇杀机的火苗。

这几年来,魏铭川的生活一直在正轨上运作。他完成了大学学业;加入了毕业生的求职大军;正式踏入了职场;渐渐成长为一名成熟的园艺师……最重要的是,今年春天,他刚刚组建了一个属于自己的新家。在失去家、失去亲人数年之久后,他终于又重新有了一个家,有了自己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