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节(1 / 2)

便衣警员把目标出现的消息通过耳机对讲机报告给了马啸后,他命令他们先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这个女人不但会迟到,而且也一定会早走。等她走出电影院后,确认了她就是迟景瑜,咱们再抓人。”

果然不出马啸所料,那个女人在蔡文志身边坐了大概半小时后,就站起来从电影院后面通往洗手间的通道走出了放映厅。

那时候,已经接到通报的马啸和雷霆等在洗手间门口,截住了这位想要中途退场的女人。她在洗手间为自己的外表做了一下伪装,戴上了帽子,蒙上了口罩,鼻梁上还架起了一副墨镜,整张脸都被完全藏起来了。这样子别说一般熟人了,就算是至亲父母估计都没办法认出她是谁。

雷霆客客气气地拦下这个女人,亮出身份证说:“警察,临检,请把身份证给我查看一下。”

电影院里突然冲出来一个警察说临检要查身份证,这让女人无法不懵了一下:“啊,电影院也搞临检吗?不是娱乐场所才会有警察跑去临检吗?”

“电影也是娱乐场所啊,不是吗?身份证快点给我,谢谢。”

女人低下头,不情不愿地从手袋里掏出一本身份证交给雷霆。他接过一看,发现这张身份证上登记的居民信息,是一位来自甘南某村庄的农家女子,二十八岁的苏引娣。照片上的苏引娣还很年轻,长相特别纯朴,颧骨上有着两团明显的高原红。

“口罩和墨镜请摘一下,我要对比本人与身份证照片是否相符。”

动作僵硬地摘掉口罩与墨镜,女人尽量微笑自如地对雷霆说:“我进城已经很久了,那张照片还是我十八岁时照的,可能有点不像了。”

一瞬不瞬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雷霆笑容讥诮地说:“的确是不像。我倒是觉得你长得和另一个人一模一样,她的名字叫迟景瑜。你认识吗?”

雷霆这句话,让那个女人的表情彻底陷入了僵化中。一旁的马啸慢悠悠踱过来,百上加斤地说:“咦,小雷,怎么这个女人长得和咱们负责的一桩绑架案受害人一模一样——是我活见鬼了!还是她压根就没死啊!”

“我必须要说,活见鬼的概率相当低,而人没死只是装死的概率却高到爆表哇!”

自从自己被警察拦下“临检”那一刻起,迟景瑜就已经预感到了不妙。但是她还是心怀侥幸地希望这真是临检,自己可以顺利脱身。而现在,两名警察的对话让她知道自己其实早就暴露了,所以今晚他们会守在这里抓现行。

面对自己功败垂成的局面,迟景瑜只能无比绝望地闭上眼睛:为什么?计划只差一点点就要成功了,到底是哪里露了马脚呢?

这个骗保计划,迟景瑜从几年前就开始盘算了。

几年前,迟景瑜与蔡文志从老家来到s市寻求发展。他们孤注一掷地抵押了老家的一套房,将全部财产都拿出来在建材城开了一家品牌木门店。

当时,蔡文志还有些担心:“景瑜,咱们有必要这样押上所有吗?万一亏了怎么办?以后不过了?”

“现在木门生意很好做,咱们只是缺第一桶金,当然要豁出去赌一把。你先别想亏的事好不好?你怎么就不想想可能会大赚特赚呢?”

“能赚钱我当然也高兴,但是也要考虑到最糟糕的情况了。万一亏了本,咱们以后可就要日子难过了!”

“放心吧,万一亏了本,我也有办法翻本的。”

迟景瑜坚持不改初衷,虽然她只是一个女人,却在这个家里说一不二。蔡文志虽然名义上是户主,事实上他大事小事都唯老婆马首是瞻。老婆既然说有办法,他也就按她的意见行事了。

第一年,木门店的效益的确很好,让迟景瑜和蔡文志的资金回笼了不少。她马上去保险公司申请购买大额意外险,而且一口气在不同的保险公司买了好几份这类保险。她告诉蔡文志,这个就是她为他们准备的翻本保障。即使店里以后生意不好了,他们也不用担心亏本。可以想办法从保险公司拿赔偿金。

“老婆,这些意外险都得要是人死了才能拿到手的。店里生意不好了,他们又不会管,怎么可能赔偿嘛!”

迟景瑜意味深长地说:“老公,到时候我可以死给他们看啊!”

“怎么死给他们看啊?难道生意不好了你就自杀不成?自杀的话保险公司也不会赔钱的。”

“当然不能自杀,但是可以想个办法让他们认为我意外死了。到那时,你就可以去领保险金了。”

蔡文志听懂了老婆的意思,那时候他还觉得这么做不可行:“这个谈何容易呀!想装死把保险公司骗过去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就算能找到一具尸体冒充你,警方还得验尸验dna呢。”

“事在人为,总会有办法的。不过现在生意好,咱们可以先不用考虑这些,先争取把店铺做大做强吧。”

木门店的生意红火了两年后,慢慢地开始不行了。而屋漏偏逢连夜雨,去年年底一位安装工人在干活时出了事意外身亡,身为雇主的蔡文志与迟景瑜不得不赔偿了对方家属好几十万。这笔赔偿金更是让店铺伤了元气,今年一直是惨淡经营中。

眼看店铺像一个奄奄一息的病人那样很难救活了,迟景瑜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的那个翻本保障。如果可以成功从保险公司手里骗到价值一千五百万的赔偿金,那么这个店铺即使倒闭了,她也怎么都不会亏本,而且还会赚大发了。

迟景瑜于是开始和丈夫蔡文志讨论起了骗保的可能性。为了不在店铺倒闭后落得一穷二白的下场,他也很希望能发上这么一笔横财。与老婆深入讨论一番后,他觉得这一计划很有可能成功实现,也就十分心动地点了头。

“如果真能从保险公司弄回一千五百万,那么冒险杀个人也值了。”

“是啊!而且杀一个女人应该很容易,这也是我当初为什么要为自己买保险、而不是为你买保险的原因。如果想要骗一个男人回来杀掉,可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

“景瑜,你想事情就是周到了。你说怎么办吧,我全都听你的。”

蔡文志对迟景瑜的言听计从,让这个计划很快正式开始了。按照自己的设想,迟景瑜开始在大街上留意那些外地进城找工作的乡下妇女。因为她需要一具可以移花接木的尸体,而那些乡下进城打工的女人无疑是“献身”的最佳人选。城里女人可不能找,一旦失踪家人马上就会报警,会惹来麻烦的。

s市城北有个马路劳务市场,每天一大早就有很多农民工聚集在路口,希望能找到一份工作来解决温饱问题。一般来说,需要劳力的工头都会来这里找人,工种大都去建筑工地或搬砖或挑沙什么的。

在这个劳务市场里,除了大老爷们外,还有很多的农村妇女也在这里找工作。女人们没有男人那么大的力气,做不了体力活,也缺乏技术。她们只能寻找一些在工地做保洁或是厨娘之类的工作。

迟景瑜就在这个劳务市场里找到了她的替死鬼。那是一个甘南山区来的年轻妇女,名叫苏引娣。别人都是三两成群地站在一起,等着雇主的出现。唯独她怯生生地一个人站在角落里,一个熟人都没有的样子。

迟景瑜就想找这样的人,所以她一眼就看中了苏引娣。她把这个胆怯不安的年轻妇女叫到路边谈话,详细了解了她的基本情况。最后十分满意地暗中点头:这个女人简直就是为我量身打造的。

苏引娣出生在甘南山区,是父母的第一个孩子。但是重男轻女的父母对这个女儿并不太欢迎,因为他们想要的是男孩,所以她的名字叫引娣——父母希望她能把一个小弟弟引到家里来。当第二胎他们终于有了一个儿子后,高兴得借钱买了一车鞭炮回家放了好半天。

在这个重男轻女的家庭中,苏引娣的待遇自然不会好。在她十八岁那年,因为弟弟不小心从山坡上滚下来,一条腿摔成了开放性骨折,需要动手术打钢板才能接上。她父母掏不出这笔钱,却又不愿意儿子下半辈子变成一个瘸子,于是想也不想地就决定牺牲女儿。他们十万火急地收了邻村一个老光棍的一万块钱彩礼,硬把十八岁的苏引娣嫁给了一个比她大二十岁的男人。

苏引娣嫁给那个老光棍后,每天的日子就像泡在黄莲水里。因为男人认为娶来的媳妇买来的马,任我骑来任我打。还认为女人三天不打,就会上房揭瓦。所以他打老婆成了家常便饭的一件事。尤其苏引娣是嫁给他后一直没有生育,这让老光棍觉得她是一只不会下蛋的母鸡,自己的一万块钱花得太亏了,愈发要打她来解气。

这种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的日子,苏引娣咬着牙硬捱了十年,遭受了整整十年的家庭暴力与虐待。今年老光棍总算一蹬腿死了,她一滴眼泪都没掉,反而宽慰地松了一口气:太好了!我以后终于不用再挨打了!

可是变成了寡妇的苏引娣也还是没有好日子过,她父母觉得这个二十八岁的女儿还有再次利用的价值。正好宝贝儿子要娶媳妇筹不够彩礼钱,他们打算再把女儿“转卖”一次,让苏引娣嫁给村里一个四十岁的男人当填房——那个男人答应给他们三万块聘金。

父母为自己准备的再婚对象让苏引娣无法不胆寒,因为那个老男人也是出了名的打老婆。他之前的老婆就是因为受不了他的虐打喝农药自杀了。她无论如何不想步其后尘。

苏引娣不愿意再嫁给一个打老婆的男人,在反复哀求父母无效后她决定逃。她毕竟不再是十八岁的少女,手头上也有一些积蓄,让她有足够的路费来逃离甘南。

连夜逃离了老家后,苏引娣在火车上站了一宿来到了s市。因为她有一个同村小姐妹初中毕业后来了s市打工,几年前那个小姐妹回家乡探亲时,曾经带走了村里好几个女孩,说是带她们去打工赚钱。

当时苏引娣也很想去,但是老光棍当然不会放她走,把她看得死死的,甚至每天外出下地干活时都会把她反锁在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