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洵甩开他:“捆起来。”自己走到睿王身边:“怎么这会儿就攻城了?莫不是得了布防图,忍不住了,这姜兴倒是个急性子。”
睿王:“他不是急,他是求胜心切。”
谢洵:“两军对战最忌讳求胜心切,一心求胜就会顾虑不周,虽我军伤亡惨重,但狄兵却已露败迹。”
睿王:“若姜兴不是求胜心切,这一仗的胜负还真难说。”
姜兴没想到,就算布防图在手也依然无法破城,刚杀了一个劝他暂缓攻城的属下,如今箭在弦上哪有后退的道理。
麾下大将安罗进来跪在地上:“大王,如此攻下去,便攻破蒲城,我军也损失过半,还是暂缓攻城吧。”
安罗不止是他麾下大将还是曾与自己共患难的兄弟,阿莱的舅舅,若说别人会因怕死而劝自己退兵,安罗绝不会,他既如此说了,自己倒不得不重新掂量。
来回踱了数步开口道:“安罗你说是本王错估了大晋的兵力还是这个睿王的本事。”
安罗:“属下以为,大王错估了睿王,这位大将军王,十六便大破西戎,虽年纪不大却足智多谋,自出征以来,从无败绩。”
从无败绩?姜兴冷哼了一声:“那么今日本王倒要会会这个从无败绩的大将军王。”说着,出了大帐策马而去。
安罗急忙叫人跟了过去,姜兴在城下勒马,抬头看向城楼:“大晋睿王可敢出城与本王一战?”他一出口,后头的狄兵顿时沸腾了起来,跟着喊了起来:“大晋睿王可敢与我大王一战?”十万大军齐声高呼摇山振岳。
睿王开口道:“蒙大王邀战,若不应战,岂非失礼。”说着就要下去,谢洵忙拉住他:“你真下去啊”
睿王:“我若不去,如何能把姜兴诱进蒲城,你在此让□□手准备,待狄兵大半入城方可动手。”
90、第九十章…
谢洵:“这里交给我,你放心吧,你,小心些,莫忘了阿十还等着你回去呢。”
想起阿十睿王眼里温柔一闪即逝点点头,转身大步而去。
谢洵也不想这么婆妈,可姜兴实在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万一……不没有万一,不会有万一,而且,自己这时候也不该想这些有的没有的,这些狄人实在可恶,好好的太平日子不过,非要打仗,这一战若不把他们打疼了,以后甭想消停。
想到此吩咐下去:“给我盯住了,待狄兵入城立刻动手。”自己却走到前头去看下头的战况,狄兵久攻不下已退了开去,火把映着雪光,照的亮如白昼,两军对阵主帅交手,胜负干系重大,两边的战鼓声响起来,震的城楼上的积雪簌簌而落。
姜兴微微眯眼看着晋兵战阵前的一骑,打量了一遭,不免有些疑惑,开口道:“你就是晋国大将军王。”
睿王:“正是。”
姜兴哈哈大笑了起来:“我还当大将军王生的三头六臂,原来是如此一个软趴趴的书生,不过这模样儿倒是体面,本王膝下有一公主,尚未招驸马,睿王若有意,不若到我北狄招为驸马,等本王攻入晋国京都,拿了你们的皇上取而代之,到时你照样荣华富贵享用不禁,如何?”
若不是这姜兴的嗓门极大,城楼子上的谢洵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呢,忙侧头问王顺:“下头那个姜兴说的什么意思?”
王顺:“姜兴说他有个没嫁人的闺女,瞧着我们主子生的俊,要招我们主子当北狄的驸马爷。”
谢洵呸一声:“想的美。”冲下头喊了一句:“姜兴你还真是大言不惭,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的德行,就你这德行,生的闺女还不跟夜叉一样啊,趁早藏在家里甭出来吓人了,我们睿王殿下是什么人,能瞧上你北狄的丑女吗,公主算个屁啊,我们殿下不稀罕。”
“对,不稀罕。”守城的兵士听了跟着谢洵高声附和。把姜兴给气的一张黑脸胀的通红,拔出自己的刀一指睿王:敢辱我北狄的公主,既然不识抬举,今日本王就取了你的性命。”说着催马冲了过去,跟睿王你来我往的战在一处。
谢洵在城楼上观望了一会儿,不禁暗暗点头,睿王随世外高人学艺多年,一身功夫极少有人能是他的对手,就算以英勇出名的夜郎王,当日在校场之上,也输的心服口服,而这个姜兴却能跟他打的不分上下,可见这个姜兴的确不是浪得虚名,不过,想打败自己这个妹夫,还差得远,不对,老东西要出邪招儿。
只见姜兴卖了破绽,带住马缰,身子猛然一低,从背后射出数只箭来,直奔睿王面门而去,饶是睿王躲得快,依旧中了一箭,一头栽下马去,谢洵忙叫鸣金,晋军撤入城内。
姜兴下令攻城,狄兵如潮水一般涌了上来,比之刚才更加勇猛,不一会儿便攻破了城门。
谢洵虽担心睿王伤势,却也知道轻重缓急,这时候得先把狄兵办了,不然前功尽弃,见狄兵大半入城,亲手把火箭射向空中,接着孔明灯冉冉升空,瞬间变点亮了整个蒲城的夜空。
狄人哪里见过这么多孔明灯,纷纷抬头:“这是什么?”话未落地,就见四面八方密密麻麻的箭雨落了下来,惨叫声不绝于耳。
姜兴方知中计,忙吩咐撤兵,却听属下道:“大王,城门关了,外头都是晋兵,堵住了城门。”姜兴顿时明白过来,一时不慎竟中了晋兵的诱敌之策。“想起蒲城的布防图下令:“去城西。”乌压压的狄兵往城西冲去。
刚到城西便有人发现马蹄子打滑,低头一瞧姜兴的心都凉了,竟是油,忙下令往别处撤,哪里还来得及,四周火箭齐发,烧了起来,谢洵让兵士把抬上城楼的烈酒倒了下去,顿时整个蒲城陷入一片火海之中,就算狄兵长了翅膀,这滔天大火之中也休想逃出升天。
天亮了,雪光之中半个蒲城都化为一片焦土,晋兵正在搜检城内北狄的残兵,谢洵终于喘了口气,忽见赵勇踉踉跄跄的跑了过来:“九少爷,我们家王爷不见了。”赵勇是睿王府的亲卫头儿,一直跟在睿王前后。
谢洵一惊:“怎会不见了。”
赵勇跪在地上:“主子在阵前中了那姜兴的暗箭,栽下马,我等上前扶了主子撤回城,却见主子口唇发黑,昏迷不醒,疑心那暗箭上含有剧毒,小的心急,忙去寻军医,待回来却发现,兄弟们竟都倒在地上,像是中了迷药,主子却不见了。”
谢洵心凉了半截:“虽大火烧了一宿,却至今都未发现姜兴的尸首,能从一个出身卑微处境艰难的王子,最后登上王位统一狄族,这样的人怎会轻易烧死,落到如今境地,唯一的机会就是挟持睿王,方有希望脱身,睿王失踪必除了他,还真想不出别人。
若睿王并未中毒,谢洵一点儿都不担心,就算再来几个姜兴,也挟持不了睿王,可如今睿王身中剧毒,昏迷不醒,若是有个闪失,自己怎么跟阿十交代啊。
不,不能着急,让他仔细想想,如今蒲城外都是晋军,进了蒲城的狄兵不是烧死就是被俘虏,没有一个逃出去的,城外狄营之中留守的狄兵,如今已连夜后撤三十里,估计是等着姜兴的消息呢。
姜兴的生死左右着狄军进退,姜兴若挟持了睿王会逃往何处呢?必是蒲城有北狄人的落脚之处,姜兴这人未雨绸缪城府极深,既陈兵蒲城,必然在蒲城内安置了内线做内应。
这蒲城之内大都是做生意的外乡人,各族都有,鱼龙混杂,也极好隐藏,不过北狄能做的买卖说穿了就两种,一种是贩卖皮毛,一种是酒。
酒?谢洵想起酒叫了知县过来问:这蒲城中可有酒坊?”
那知县忙道:“蒲城地处北疆,一年里有大半年都是冰天雪地的,酒能暖身,万万少不得,尤其狄人的烈酒,先头没打仗的时候,倒是有两家酒坊,都是狄人开的,一个在城西,一个在城东,后来北狄的大王下了令,禁止把他们酒外卖,那两个酒坊的老板没了生意,就关门走了。”
谢洵点了点头,城西已烧成了焦土,所以不可能是城西,那么必是城东了,想到此,忙吩咐知县带路,去城东的酒坊。
城西虽烧的没剩下什么,城东倒还算完好,据蒲城的知县说这酒坊前面是门面,酿酒的作坊跟酒窖都在后头。
谢洵一到,就看见酒坊已被兵将团团围住,十几个北狄的残兵败将守在酒坊门口,与兵士对峙,酒坊的门开着,能看见姜兴正坐在里面,手里的提着酒囊,像是正等什么人来。
兵士过来道:“殿下在他们手上,我等不敢轻举妄动。”
谢洵点点头开口道:“姜兴,你一个北狄大王,先是暗箭伤人后又做出挟持之事,如此卑劣行径实非英雄所为。”
姜兴走了出来,身上的盔甲烧乱七八糟,头发烧焦了一片,脸上黑的都看不见本色了,跟昨晚在城下叫战的时候判若两人,只不过那双眼依旧阴沉狠辣。
打量了谢洵一遭:“你是什么人?”